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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纪实文学）

文／湘客

进军“南泥湾”（5）

1975年，全国农业学大寨进入高峰，农村支部书记、生产队长分期分批到大寨参观学习,能在狼窝掌上照张相也是身份的显示。

部队为了落实中央军委指示精神：减轻国家负担,补充军费不足,改善连队生活水平。团以上部队都有自已的军垦基地。

文武沙，难得的一片内海,经过军民拦海造田,昔日的荒滩,成为师直、五团、八团的农场，我们视文武沙为当年解放军开垦的南泥湾。

去农场劳动，由连队一年一次轮换。很多战士想不通：我是来当兵保卫祖国，苦练杀敌本领的，搞啥子劳动，写信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广东五华县的新战友要求连长换他父亲来，他说他爸是劳动能手,干农活比他强。

在海滩上拾贝壳，是内地兵很开心的事。

大海有规律地涨潮、平潮、退潮。退潮过后的沙滩平坦无垠，留下各种颜色的贝壳，就象一块硕大的金色地毯上点缀出的立体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眼花缭乱；涨潮时,人在大海的面前,是那么的渺小,呼啸而来的滚滚波涛,发出轰鸣的浪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你会显得无奈、绝望,感到生命脆弱和无助,你会胆怯地退缩；你见过大海吗？我告诉你：我不是胆小鬼,如果同战友在一起,决不会有这种懦弱的感觉,精神会产生力量,群体的精神能战胜一切；我喜欢大海平潮的样子,那么温和,像母亲的慈爱之心,像父亲的胸怀,像一面天蓝色的镜子容下世间真、善、美。顽强的仙人掌、仙人棒是个无人呵护的孩子,它不孤独,它把它的兄弟姐妹连在沙丘的高处,开着黄色的小朵,伸张带刺的翅膀迎接东南西北兵。

马尾松，是不是福建的代名词，我不知道,只知道无论在哪里都能见到他,他不妖娆也不媚妩,只有婀娜的身姿,时刻准备与大海对抗,他是挡风的墙,他是防浪的墙,真的,我佩服马尾松无私无畏的献身精神。

其实文武沙并非那么寒酸，只是不愿劳作的战士把它比着兰泥湾，内海的文武沙风景也有诱惑人的地方。师直工化连战友涂树贵的夫人毕兰珍和同连战友王天相（三连炊事班长）的夫人曾蒲秀到部队探亲时，特意来文武沙看过大海，兰珍大嫂千里迢迢背来一坛家乡酿的高梁酒喝醉了五、六个战友，他们没有醉倒在家门口,而是醉倒在异地他乡的浓浓亲情之中，家乡的酒最醇,家乡的人最亲。

浙江兵的农活做的又细致又快捷,章国镇、戴咬脐插秧齿对齿,行对行,不用打直线,量尺寸,开现场会准是拿浙江兵做样板,连点名少不了要口头表扬章国镇，不服不行！

连队除了白天生产劳动,晚上批林批孔,学马克思《哥达纲领批判》和思格斯《反杜林论》等原著。我是连队夜校的政治教员,首先要自己消化备好课，再去辅导别人。

交白卷的张铁生先生和黄帅小姐与资产阶级彻底决裂的思想对我影响不小,骨子里也想做个新闻人物,体现一下自我价值,我写了一篇题为《只有义务兵，没有义务工分》的倡议书,贴在农场饭堂前面,号召士兵写信回家,不要当地政府照顾,主动取消参军后义务工补助。

一时间,倡议书成了议论的焦点,纵横天下,众说纷纭：应征入伍是公民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兵役法》早有规定。国家为了安抚军属,城镇户口的家庭每年领取适当优抚费,农村兵与当地同等劳动力领取义务工补贴,是政府体现对人民子弟兵的一种关怀。我认为,作为革命军人,就得与旧体制实行彻底决裂,国家已经付出财力物力,从吃、住、服装、日常用品、津贴，全由国家一手包揽,我们新时期的军人就不能为国家减轻一点负担？这是倡议书内容的根本。

不同意见也反应强烈：一个新生事物的出现,有人反对,有人排斥很正常,因为每个人的理解能力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拥军优属是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古今有之,人民军队与人民群众抗战八年,把日本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直到宣布投降。解放战争三大战役的结束,没有车轮滚滚,没有全国人民支援前线,送军粮运伤员,取得伟大胜利的背后，人民是靠山。取消已定的优抚政策是对人民群众感情的伤害,是对国家实行拥军制度的一种歪曲。

尽管意见不一,在倡议书上支持签名的占连队总人数三分之二强,这说明我的观点被大多数人接受,我真的成为全团的新闻人物,几级报导组采访我的先进事迹,还将倡议书印发到全体官兵人手一份。

不久,加入了我向往已久、梦寐以求的中国共产党。

七十年代大陆和台湾未结束对峙状态,经常有敌机偷袭,制造恐慌,长乐县与马祖、乌丘、白犬岛隔海相望,近在咫尺。

沿海地域非常重视民兵训练和军民演练，一年一度的民兵训练开始了,文武沙公社的领导要求三连派两名军事技术过硬，政治觉悟高的班长当教练，协助搞好民兵训练。

经支部研究决定：由我和张闽光、黄（忘记了名字）负责，并要求我们注意搞好军民关系。

文武沙的男女基干民兵大多由知识青年组成。训练时女民兵不愿练习匍匐进前,老是把枪扔在一边嘻嘻哈哈说些闺蜜事。

作为教员心里很窝火，后来男民兵悄悄告诉我们这里的秘密,系紧的武装带把女孩的前胸显得格外突出,伏地摩擦和爬行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我们太年轻了，对男女生理差异了解的太少,难怪战斗部队没有女兵,只有通信连和医院才能看到几个戴无沿帽的高傲女同胞。

林晶,消瘦修长,婷立的身材,清秀的方型脸,慢条斯文的语调娓娓动听,如流水潺潺,通过检查镜的反光,我不止一次偷偷欣赏她漂亮的脸蛋而感到沾沾自喜,每次对我的光临她总是莞然一笑,那一笑会荡起许多青春遐想。林晶无论上什么课都很专心,像小学生一样不耻下问,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变得害羞起来,见到我脸就红,民兵营长认真地对我说：人家林晶喜欢上你了,还不追。

不说不知道,说了吓一跳。部队战士不许与驻地女孩谈恋爱,条例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借我一个胆也不敢,何况我是一个刚入党，上进心很强的小伙子。

一个月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我收到林晶的一份感谢信,整篇内容与爱情无关,其实我不傻,女孩子凭白无故给你写什么信,另外两位教员为什么没收到！是种信息,是种暗示,我没有回信,只有把这段美好的回忆埋在心里。

林晶随同最后这批知青返城了,听说去了美国还是澳大利亚。电视剧《玉观音》中女主演孙丽一露脸，我就觉得特别眼熟,除说活的风格不一样之外,举手投足就象我思想中的一个人,这个人是谁？不就是林晶吗！简直是一对双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