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农历八月十五,是传统的中秋节。这时是秋季的中期,所以被称为中秋。在中国的农历里,一年分为四季,每季又分为孟、仲、季三个部分,因而中秋也称仲秋。合肥人又叫“八月节”。中秋节是我国仅次于春节的第二大传统节日。
旧时合肥人过中秋节有很多习俗,常见的有杀鸭子、吃月饼、赏月、摸秋、玩火把等。这些习俗各有来历,听父辈们说杀鸭子和吃月饼、玩火把与元朝抗击倭寇(合肥人叫“鞑子”)有关。相传元朝时,中原人不甘受蒙古人的残酷统治,纷纷起义抗元。朱元璋欲联合反抗力量,但元官兵搜查严密,无从传递消息,所以刘伯温便想出一计。命王昭光做饼子,将写有“八月十五夜起义”的纸条藏入饼子里面,分头传送到各地起义军中。起义军按通知所说在八月十五日晚上同时起义,老百姓纷纷举起火把给起义军照路,因而一举推翻元朝。后人为了纪念这一功绩,就有了中秋吃月饼、玩火把的习俗。鞑子人矮腿短走路的架势和鸭子差不多,中秋节杀鸭子其实就是影射杀鞑子。至于“摸秋”却是那些半大不小的男孩们趁着一轮明月来到田里偷摘瓜果、挖山芋,然后在田埂边就地生吃。也有那些新结婚的小夫妻盼望来年生个一男半女,就在中秋晚上设香为供,携手拜月,然后闭着眼睛在篱笆瓜架下摸索,摸到南瓜,便预兆生男孩;摸到峨眉豆(扁豆),便预兆生女孩。碍于风俗,被“摸”的人家不恼反乐。
中秋节这天的重头戏是赏月。是夜,家家都会在庭院里摆上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上月饼、石榴、藕、莲角等时令瓜果,全家人聚在一起仰望天空一轮明月,庆贺家人团聚。远在他乡的游子,在此时也会对着月亮寄托自己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
我们这些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出生的人,都经历过的那段风云变幻、错综复杂、捉摸不定、自己无法掌控的岁月……如今我们已年近古稀。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前,大家过中秋节还有一点像老人们所说的那个样子。
记得儿时的中秋节,有两样事是不可少的,一是吃月饼,二是赏月。那时我们家较穷,通常只是买一两个月饼,一个月饼切成几瓣,一人分得一瓣。晚上赏月倒是很慎重,我父亲喜欢喝酒,总要做几个菜,把桌子抬到场地上,再把他几个兄弟叫在一起,借着月光边喝酒边聊。此时我们就乘机溜出去,因为对我们小孩来说这一天还有一样大事,就是玩火把,“打仗”。为了这一天我们从端午节后就开始准备火把,我们家住在淝河边,村北头有个码头,南来北往的竹木山货就在这里集散。常有木排过来,那固定木排用竹条编的索(我们叫它“火把缆”)就是我们的首选,光着屁股下河在水里摸,莫不到就上木排上去偷,然后晒干留着今天用。也有用几根长花秸(向日葵的杆)菽菽秸(高粱杆)捆在一起的,说是打仗其实就是举着燃着的火把悠。相邻村的小孩在各自的头带领下,举着火把隔着菜地互相大声叫着,最后聚在一起,把剩下的火把堆在一起烧,烧完了这仗也就打完了。然后就分散到田里,摘一大抱蔬菜瓜果带回家,今天摘不叫偷,大人不会说,因为这叫八月十五“摸秋”,预示来年丰收。现在看来我们的“摸秋”和老人们说的不一样,有点“借着清明打柳枝”的味道。
到了1960年以后,由于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和接下来的文化大革命,人们对过年过节的热情、气氛就淡了许多。在三年的“自然灾害”的那几年城里人吃饭要凭粮票,市场上的糕点只有一种就是饼干,每人每月只有两盒,还要凭粮票从口粮中扣除,农村人比城里人要难一些,在人人自危难以填饱肚子的生活条件下,谁还有心情和条件去过什么中秋节。
1962年以后自由市场开放了,人们刚刚从饿肚子中稍稍缓过一口气,就碰到一个炫目的朝阳和浓重的阴影重叠,叫人不寒而栗的文化革命,它用暴力摧枯拉朽的方式,将历史、文化、传统和刚刚建立的现时文明、秩序,包括人情世故统统打倒,人们的思想、言行固定在一个特定的范围里,在这种环境下有谁还会“拈个虱子搁头上挠挠——没事找事”,过什么传统的中秋节。
改革开放以后,人们从被禁锢了近三十年的思想中解放出来,那些怀旧风渐渐抬头,过年过节才又开始热闹来。中秋之夜虽然没了旧时玩火把、摸秋、杀鞑子,但家庭成员在这一天团聚一下,月明之夜举杯共饮,祈盼丰收,幸福、健康,祝福远方的亲人工作顺利,身体安康还是慢慢地在盛行。人们以此寄托对生活无限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只是现今的月饼早已不是过去的月饼了,尤其是包装越来越精美,价钱也越来越贵,一个都有好几十块,叫人不忍下口。
现如今,农村的青壮年大部分都去了城里打工,家里只留下老的、小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越来越多。城里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无形中阻隔着亲友们的交往,节日的气氛也就淡化了。记得多年前,有一首歌叫《常回家看看》风行大江南北:“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唱得出门在外打工的游子们纠结、愧疚,唱得空巢老人一脸的无助和凄然……人们多么希望能够一家人常常团聚一起,陪父母和孩子讲讲话,和爱人叙叙情,就连这朴素而必需的人之常情有时也是奢望。
报纸电视上都说,“常回家看看”已写入《老年人权益保障法》,国家又将中秋这一天列为法定假日。又到中秋,希望这个中秋大家高兴点,健健康康的,在八月十五都能团聚团聚。沧海桑田,春去冬来,在外漂泊的浪子借这个机会回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