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方塔园内,芳草萋萋,方塔矗立,古意盎然。方塔转角处,几竿秀竹,亭亭玉立,簇拥着两株碧绿的芭蕉,令人喜欢。看那蕉叶清亮地伸展姿形,将暗处点亮了,却又将晃眼的阳光转化为了玉一般的清凉润物。
驻足看芭蕉,叶大,色绿,心卷,“扶疏似树,质则非木,高舒垂荫”,这是前人对芭蕉的形、质、姿的形象描绘。芭蕉最好看的是绿,绿色的蕉叶时时改变着阳光的形状、色调、深浅、节奏,它简直就是一盏扶苏的绿灯。它让园林、方塔、绿地尽染碧色,真不愧为“绿天”的美称。
看来芭蕉是不适宜大面积栽种的植物,那样,风姿必会降低。它就适合这样两三株,在方塔园内,古塔为邻,秀竹为伴,蕉竹组合是最为常见的经典组合。而这生长习性,地域分布,物色神韵相近,或植于庭前屋后,或植于亭前水榭,掩映成趣,更加彰显芭蕉清雅秀丽之雅致,有“双清”之称。清.李渔说:“蕉之易栽,十倍于竹,一二月即可成荫。”易栽易活的芭蕉,成了古代文人雅士喜欢的清玩。想想,古人也真会择邻啊!
那日,漫步文翔路,马路中央水泥构筑的绿化带上,铺着绿草,几株芭蕉突兀地栽在那里,蕉叶上蒙着一层细灰,没有往日的明亮和碧绿,叶片边缘发黄,还像烙饼一样卷起了边。灰头土脸地伫立街头,全然感受不到灵秀逸飞的大美。清.李渔说过:“幽斋但有隙地,即易种蕉。蕉能韵人而免于俗,与竹同功”。看来马路上的芭蕉种错了地方,它应种在书斋旁,种在幽静之地。现植于喧闹的马路上,车来人往,实实是绿珠暗投。
栽种江南大地的芭蕉,常常与孤独忧愁,离情别绪相联系。《红楼梦》中 “海棠社”的发起人探春,为自己起的别号是“蕉下客”,理由是园中“芭蕉梧桐尽有”,自己“最喜芭蕉”。广东丝竹乐《雨打芭蕉》,淅淅沥沥的雨滴敲击在蕉叶上,声声柔婉、凄凉、怨悱,古人把伤心、愁烦借着雨打芭蕉一古脑儿倾吐出来,令人唏嘘不已。
芭蕉叶碧可观赏,肥大的蕉叶可代纸写字,“竹可镌诗,蕉可作字,皆文士近身之简牍”。记得唐代书画家怀素喜欢在滑润的芭蕉叶上写字,蕉叶不宜着墨,却促成了怀素那种忽断、忽连、咋干咋湿的笔触,恣意纵情。而且,“蕉叶则随书随换,可以日变数题,尚有时不烦自洗,雨师代拭者,此天授名笺,不当供怀素一人之用”。谁能想到,碧绿芭蕉叶,笔笔珠墨落,成就了一代宗师怀素体的诞生。
炎炎夏日,“绕身无数青罗扇,风不来时也自凉。”现南方庭院喜欢种植的芭蕉,现在城市绿化中少见了,这是因为芭蕉也有个性,也有气韵,它所带来的闲寂、幽静联想能被现代人接受么?
不由想起,宋.蒋捷《一剪梅.舟过吴江》中的诗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开云平台app下载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