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正月,我将近5岁。初三的上午,我陪着奶奶到亚冠体育官网家拜年。
亚冠体育官网家住者忙,和我的家者坎是一个大队,当时叫者坎大队,合村时改为猫坡村。中间隔着一匹坡,坡的东面是者坎,坡的西面是者忙。两个寨子耕种的田地是交错在一起的,平时互相走往也很方便。
在下者坎,吴家算是一个大家族。按照布依族的习惯,上至姑太、姑奶,下至阁女刚开亲的亲家,都要来拜年。拜年不是一年两年的事,阁女自开亲亲家来拜年开始,每年正月都要到娘家拜年,礼物一般分到家族近支。姑婿双双去世后,其子女要拜满三年才算结束。有的姑婿儿子很讲孝道,会拜到自己走不动路。
哪家拜年客来了,便通知家族成员前来,拜年客上午来的吃完早饭,下午来的吃完晚饭,族老将拜年礼分好,由来聚的家族成员带回家,同时,安排拜年客接待日程。
每年到亚冠体育官网家拜年都由奶奶去,因为爷爷在大正月间要在家应酬。今年我听奶奶说,上者忙亚冠体育官网家不远,可高兴了,要求奶奶带我去。
一大早,吃过早餐后,爸爸送我和奶奶到下者忙寨边,便回家了。奶奶背着提篮,拉着我的手,进了者忙寨子。
那时我还小,走起路来还有点吃力。者忙上下寨同依一座山,山的下半部是下者忙,上者忙就在山的中上方。到上者忙,要爬比较陡的坡。
那时,奶奶已经60来岁了,提篮里装着20多个糯米粑。当时的路不像现在这样宽、这样平,进下者忙的路还是田坎路,不能并排着走。奶奶让我走在前面,生怕我掉到田里。当时每个村寨的寨边都泡有烂田,开春洒稻秧用。冬春时节,田中有水。奶奶一边走一边叮嘱我“看着路走”,随时还要牵着我的手。
大概走了一里路,到了坡脚,奶奶便不再牵我了,说:“爬上这个坡便到亚冠体育官网家,自己爬坡吧”。
坡两边是地,奶奶不再担心我会掉到烂田里,才放心让我自己爬。
由于是第一次到亚冠体育官网家,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在爬坡时,看到坡的叉路便回头问奶奶路怎样走。
对我来说,爬坡很轻松,但奶奶却累了。
到坡垭口,奶奶坐在路坎休息,故意对我说:“还要再爬一个坡才到亚冠体育官网家,你怕累不?”
本来爬一个坡就费力了,还要再爬一个坡。听奶奶说亚冠体育官网家很近才跟着来的,晓得有这么多坡要爬就不会跟着来了。
休息一会,奶奶便走在前边,我只好跟着走。
转过垭口,走了百来米的平路,顺着路爬不到十步,奶奶指着前面不远的房子说,那就是亚冠体育官网家。我可高兴了,离亚冠体育官网家只有两栋房子的距离,便甩掉奶奶,独自向亚冠体育官网家跑去。
我跑进朝门,看到亚冠体育官网家的房子比我家的大多了。屋基也比我高得多,有三间大瓦房,房子的左边还顺着山间有两间盖着茅草的灶房。后来,我亚冠体育官网告诉我,正房五柱八,有一丈八尺八寸高。在农村,建房有一个风俗,就是根据材料,以中柱高度建房,并且必须有吉祥数据。一丈六八,就是中柱要有一丈六尺八寸高,吉祥话为有衣有禄有发,要避开五、七两个数据,即避开一丈五八、一丈七八等。
可能是被我的声音掠扰了吧,一位老人从灶房里走出来。
我想,这位老人应该是我的亚冠体育官网吧?他面带慈祥笑容,个子不算高,有些瘦,腰有些弯,头向前倾,头上戴着深青色布帽子,露出的头发和唇边的胡须都是白的,下巴的胡须有点长,像倒立的毛笔锋。
我大胆地叫了一声:“亚冠体育官网!我来了。”
他高兴地笑着叫出我的名字来,并问我和哪个一路来的。因为,在亚冠体育官网的几个妹妹中,数我奶奶最大,且外孙辈只有我一个。
前些年,是爸爸陪着奶奶到亚冠体育官网家拜年的。
亚冠体育官网对着灶房说:“大姑奶来了。”当年,大表伯家的两个儿子已经出生。大表伯在县里某个单位任正科级干部,已经分家,起的房子在亚冠体育官网家左边的坎上。
舅奶从灶房出来,和亚冠体育官网一起到朝门迎接奶奶。
兄妹们有说有笑进了屋。
叫我进屋,我说要在外面转转。
亚冠体育官网家朝门在房子的左侧,进了朝门便是一个院坝,房子右面的院坝里,有一棵高大的柿花树,比房子还要高,树腰要两个大人合抱。离柿花树大概六七步的样子,有一棵万年青,比我还高,树干比我的腿还粗,像一把伞。院坝的前方,是一个高坎,用竹子做成的围栏围在院坝边上。坎下,长着桐木、绵竹等植物。房子右边,有一片竹林,和屋基、院坝相连。我好奇,钻进竹林,看到一对对蝴蝶在竹林中乱飞,于是追蝴蝶成了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