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的鞭子声跃出高高的院落,回响在村子的上空,惊飞了一大群雀子。
已经三天了,它身上早已数不清印下了多少道浸着血渍的鞭痕。三天,它拉断了两根磨棍,甚至跟主人拳脚相向。也逃跑过数次,但总不能逃过主人的手掌心,而这样只能换来主人更加残酷的鞭笞和训骂。它惊恐、郁闷、无助。
主人说它天生就是用来推磨的,他花这么大价钱买下它,就是看中了它的桀骜不驯,说有性道才有活道。
曾经心比天高,母亲似乎也不想让它步它们的后尘,一辈子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围着磨道转。母亲临终时只是对着它流泪,眼神纠结复杂,却又写满了无奈和凄楚。它暗暗发誓,它要让母亲和其他同伴们看到,它要活出一个崭新的自己,闯出一片崭新的天空。
终是年少无知,命运的缰绳早已被人牢牢掌控,也怪不得母亲只是流泪,一言不发。它似乎渐渐开始认命,既然是命本如此,为何还要一次次奢想无望的结果呢?顺从主人,顺从命运吧。
无论如何还是心有不甘的,主人的鞭子还是断断续续地落在身上,但疼痛为何物它似乎已没了感觉。
一圈圈一年年,高高的院落里再鲜闻“啪啪”的鞭子响。主人越来越对它宠爱有加,它却早已麻木。
忽然有一天,一向健壮的它说病就病倒了。主人很是痛惜,尽管不情愿,也得趁着身上还能看得见肉,尽早卖掉了。
镇集前一天早晨,主人打算让辛苦了数年的它好好吃一顿,也顺便看看这大好的风光。主人把它牵到了宽阔葱绿,不见首尾的河滩上,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叹口气,便把它暂时交给了河滩,交给了春天。
它望着主人的背影,似乎并没体会到主人的苦心,黯淡无光的眼神里竟隐隐流露出一丝惊恐。无边的蓝天,丰美的碧草,这都是曾经的梦啊!可它却头也不抬的径直向岸边一棵大树走去,而后又对着主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眼,开始绕着大树转开了圈。
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蓦地听到高高的院落里又传出了多年不闻的鞭子响,它两腿一软,再也没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