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平台 2022年11月17日 星期四18:28:38 头条文学  有偿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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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线

  • 作者: 阿彭
  • 来源: 手机原创
  • 2024-06-27 06: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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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声   线 阿彭“噹噹噹、噹噹噹”连长在指挥所里拉响了一级战斗警报!全连官兵迅速到达战斗岗位。面对复杂的敌情,连长一边命令张乾坤拨打特急电话向上级报告,一边通过望远镜观察海面的动静。19世纪八十年代之前,海峡对岸的国民党当局时常派军情人员化装成渔民,乘坐渔船来大陆沿海骚扰和刺探情报。张乾坤上岛第一年初春的一个凌晨,海峡对岸的一百余条渔船搭乘伪装的军情人员,悄悄的把大舟岛围了个水泄不通,大有攻岛的架式。事后,听巳经上岛五年的连长说,台湾派船来刺探情报的事情就像大海的海浪,小浪天天有,大浪三六九。但像今天一百多条大船突然把大舟岛包围起来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张乾坤是个新兵蛋子,哪见过这阵式,听见连长比警报还响亮的命令,舌头像枪卡了壳:“长长、、警、、......”结结巴巴地要通了战区电话。不多会儿,两架机身涂着八一军徽的战机轰鸣着飞临大舟岛上空......
    火红的太阳映红了海面,围岛的一百多条大船,随着渐渐淡去的晨雾消失在茫茫的大海深处。连长宣布战斗警报解除,大舟岛又恢复了平静。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急促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没有从紧张的氛围中缓过劲来的张乾坤,打了一个激灵,他迅速拨下按键,话筒里立刻响起轻机枪射击似的“哒哒哒”清脆女声,声音中透着严厉,像是纠察在批评违规的新兵:“接听电话时必须说普通话,你是怎么做的?”刚才因为紧张,张乾坤在要特急电话时违反了规定,忘记了说普通话。战场时间就是生命。如果接线员因为听不懂方言,延误了指令的及时传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张乾坤惊出一身冷汗,他立即收腹挺胸,用生硬的普通话回答道:”我立即改正。”
    话筒里传来“咯咯咯”笑声,声线柔和甜美,如画眉出谷:“看把你吓得,新兵蛋子吧?”
    张乾坤不好意思的说道:“才上岗三天。”
    “亏得我也是大桐城人,听懂你的方言,否则,追责下来,非关你禁闭不可。”张乾坤急忙用家乡话套近乎道:”您怎晓得是我?”对方的声调迅速提高了八度,如军号般响亮,用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句的说道:"话务员必须听声识人,你那又尖又细的娘娘腔,全军区独一个。”一听见“娘娘腔”三个字,张乾坤的心就像爆炸了燃烧弹“腾”地燃起了熊熊怒火。
    张乾坤从小就经常因为自己的娘娘腔而被人挤兑,假丫头的名字一直被叫到参军。初一时,班主任点名,张乾坤答“到”时因为声音很娘,老师一句“一个女生怎么叫男生一样的名字。”引得全班同学笑得前仰后合。从此,假丫头的绰号就一直背到了毕业。张乾坤原本以为青春期发育后声线会变过来的,可是时至今日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在新兵连,也因为自己的娘娘腔,成为战友调侃的对象。张乾坤也努力想改变自己的声线,可惜因为知识的贫乏,又没有专业人士的指点,一直没能实现。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兵也嘲笑自己,严重的伤了自尊,他气冲冲地用刚从战友那学的东北话怼道:“我可是纯爷们!”
    “哈哈哈。”话筒里又传来甜美婉约的声线,如吴侬软语:“你家哪里的?”王凤亲切的问道。
    张乾坤听着话筒里好几种甜美的声线,突然产生种念想,一定要拜她为师,彻底改变自己女性化的声线。
    “人形河那的。”有求于人,张乾坤说话的态度也变了,和颜悦色的回答道。
    “我特喜欢吃那的水芹菜。”王凤说道。
    发源大别山的大沙河,流经桐城境内时分成两支,在大地上冲刷出一个大大的“人”字,因此得名人形河。每年夏季,人形河十之八九发生内涝,住河两岸的人们,做梦都想逃离人形河。然而,否极泰来,在人字形河中心,有几亩滩涂长出的水芹,洁白如脂,入口脆甜,是水芹中的极品,一斤抵十斤猪肉,而且全部出口。
    “探请时我请您。”张乾坤斯文的问道:“请问您家住何方?”
    “六尺巷。”话筒里传来俏皮的桐城话。
    大清宰相张英的“让他三尺又何妨?”的家书,让六尺巷成为和睦谦让的代名词,千古流传。
    “ 城市兵啊!难怪仙女般的存在。”张乾坤一脸的羡慕。
    “小女子一枚。”
    “您太谦虚了。”张乾坤话峰一转,礼貌的问道:“请问芳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凤笑着说道。
    “卑人姓张名...坤。”张乾坤把已到嘴边的“乾”字隐去了。
    王凤笑着说道:“我姓王名倩。”天性傲娇的王凤将自己的“凤”字改为了“倩”
    “叮铃铃”话筒里传来电话铃声,王凤说道:“我忙了,再见。”张乾坤成年以来,这是第一次与除母亲以外的成年异性单独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老乡,心中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听见“嘟嘟”的忙音,失忘地对着话筒说道:“再见。”当过兵的人都知道,军人上岗值班,每二小时一轮换,不论春夏秋冬,无特殊情况,都是按固定的顺序来执行的。也许是天意吧,张乾坤和王娟大多时候都是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岗。经常工作上的联系,渐渐的张乾坤也能凭声音也能甄别出王凤的那不同声线的声音。话务不忙时,张乾坤便有意无意间拜王凤为师,向她学习普通话和业务技能。王凤也是不厌其烦地纠正张乾坤的读音和错别字。这天子时,张乾坤和王凤又同时上岗了。话务台也象听到了熄灯号一样,进入了梦乡,张乾坤一点睡意也没有。今天下午全班练习驾驶三轮摩托飞跃5米宽的断桥,张乾坤就是不敢驾车上桥,更别说飞跃了。班长急得亲自驾驶摩托车,命令张乾坤坐在车斗里,带着张乾坤飞越断桥,吓得张乾坤“啊啊”的尖叫。女声一样的尖细高音,像警报一样响彻整个训练场,引得战友们像看耍猴似的驻足观看。平时经常帮助张乾坤学习普通话的东北战友嘲笑道:“假丫头的声音比娘们还娘们。”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想到这里,张乾坤坐不住了,随手抓了块饼干塞进嘴里,拨通了王凤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如三九的海水:“要哪里?”  王凤深知军人的辛苦,想让张乾坤多休息一会,故意用混声问道。
    张乾坤直捣龙门:“我就找你!”“你是谁?”王凤继续伪装道。“别装了,你的语言已经告诉我,你就是王倩。”张乾坤自信的说道。王凤和张乾坤相识以来,只要同时在岗都会通话,已经熟悉到按规定必须用的文明用语她们都省略了,王凤也正是这点暴露的自己。“不简单嘛,你还认识叫王倩的?”王凤换回真声,妒忌的呛道。还没等张乾坤反应过来,王凤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连忙关心的问道:“你训练了一天,不抓紧时间休息,找我干嘛?”张乾坤将下午训练的经过,对王凤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近乎哀求道:“你的声音就像川剧的变脸,教教我呗。”
    “那你叫声姐。”王凤自小喜欢就播音与主持,拜县黄梅戏剧团台柱子为师,学习声乐戏曲,对真声混声的变化信手拈来,还跟道观的师傅学会了变声中的珠穆朗玛--腹语的绝活。见张乾坤向她请教这个问题,一脸的洋洋得意。
    面对王凤提的条件,张乾坤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叫不出口。
    “你不叫别后悔哦。”说着,王凤就要挂断电话。
    张乾坤委屈地叫了声:“姐姐好。”
    王凤对张乾坤的言听计从十分满意,她高兴的说道:“你还真听话。”
    “好姐姐,你快教我吧。”张乾坤急切的催道。
    “看在老乡的面子上,我就教教你吧。”王凤娓娓道来:“ 你背靠墙,然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的学牛叫“哞”直到换气为止。”
    张乾坤背靠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口中发出“哞......”的牛叫声来。
    王凤听着张乾坤的发声位置不对,指点道:“你用手按住上衣的第二颗纽扣,气息一定要从这个位置发出来。”
    张乾坤又照着做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直达丹田,一边大声的说道:“哞......”一边竖起耳朵感觉着自己的声音变化。
    张乾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真的浑厚了许多。张乾坤顾不得感谢王凤的指导。继续用手指抵住胸口的位置,寻找气息正确发声的感觉。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大声说了起来......        王凤听着不断传来的“哞......”的声音,叹了口气道:“我不担心你能成功改变声线,我到是担心你的训练成绩,影响你的前程。”
    张乾坤像是听到了“立定”的口令,立刻停止了练声,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训练成绩不好?”话筒里的音量提高了三度:“通过你女人一样的声线。”张乾坤像是迷航中看到了北斗,急切地央求道:“好姐姐,你快教教我怎么办?”“你啊......”王凤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吃饭抢不过战友。”
    张乾坤佩服道:“这你也知道啊?真的神了。”顺便拿起一块用每月少得可怜的津贴买的饼干,塞进了嘴里。
    “其实,飞跃断桥是话务兵最难的训练科目,必须集技术、力量和胆量与一身方可完成。”王凤娓娓道来:“分到我们连的新兵包括少部分的一年老兵,也不敢开车上断桥的。后来我无意间和母亲电话聊到此事,中医师的母亲告诉我:“这些人的恐惧从中医理论上来说,就是脾肾虚弱了。”
    “我体检没问题啊!”张平极力想证明自己。
    “那你5公里武装越野成绩多少?”王凤问道。“21分38秒。”张乾坤不好意思说,这个成绩还是在班长帮着他背枪的情况下取得的。“及格而已。我才21分45秒。如果你不能在训练成绩、内务、学习等全方位勇争第一,你连报考军校的资格都没有。”张乾坤心中暗暗佩服王凤,像是神仙般的存在,参透了他的梦想。“那我现在怎搞呢?”张乾坤虔诚的请教道。
    王凤用标准的普通话娓娓道来:“强健的体魄,是一切成功的基础。”
    “每天训练运动量太大,我吃不饱,身体吃不消。”说着,张乾坤顺手将空了的饼干盒投进了垃圾桶。”
    “那是你没有开动你聪明的脑子。王凤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部队处处都是勇争第一的氛围,吃饭也是如此。”
    张乾坤点点了头,算是对王凤的回答。
    王凤呷了口水,接着说道:“馒头是软的,用力一攥,馒头就只有鸡蛋大小了。我们连一个手榴弹能投78米的班长,单手能抓6个馒头。我一手都能抓四个馒头,另外端稀饭的手用四个指尖托着碗底,拇指扣着碗边,这样掌心又可以攥一个馒头。难道你还不如我?”
    张乾坤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边暗暗的自责:“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边用力虚拟着抓馒头。
    王凤见张乾坤没有回答,问道:“你在听吗?”          张乾坤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回道:“我认真听着呢。”
    “中、晚餐吃米饭,第一碗只盛半碗。”王凤继续说道。张乾坤狐疑道:“那不更吃不饱了?”
    “那你想想为什么要只盛半碗?”王凤启发式的问道。张乾坤从来没有在争取吃饱饭上动过脑筋,经王凤这么一点拨,他略加思考,就有了答案,便回答道:“第一碗盛半碗,一定比盛满的人先吃完,这样就可以有机会去盛第二碗饭,这时再盛满满的一碗,然后再捺捺,吃饱就没有问题了。”王凤点点头,接过话题说道:“还有最关键的,吃饭过程中一定要像侦察兵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发现饭堂里有第一个人去加饭时,不管你吃没吃完,都要跑着去盛饭,否则,十有八九这顿饭你是吃不饱了。”张乾坤惭愧地揉了揉自己的板寸头:“吃饭都有这么大学问,难怪当过兵的人都说部队是个大熔炉。”
    “上面几招都用了,如果还是吃不饱,那就只能利用休息时间去炊事班帮厨了。”王凤毫无保留的倒出了吃饱饭的全部法宝。
    “原来部队吃饭设置的是这么的科学啊。”张乾坤如梦初醒。人是铁,饭是钢。解决了吃饱饭问题,训练成绩自然就有了保障。张乾坤像实弹射击打了满环一样的兴奋,嘴就像抹了蜜:“谢谢姐姐,谢谢我亲爱的姐姐。”
    门外转来“咚咚”的敲门声,战友来换岗了。
    月渐西沉,和煦的海风推着白色的海浪轻轻的拍打着海滩,远远的传来两、三声狗吠声。
    紧张、活泼的军营生活如出膛的子弹,一转眼,营房前的石榴树挂满了果实。张乾坤和王凤自从姐弟称谓以后,在值班闲暇时通话的话题渐渐地由工作拓展到生活、理想、学习等各个方面。王凤是独生女,高考落榜,她选择了参军。张乾坤高中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可是学校没有住宿,由于是个待富的家庭,没有消费租房的财力,需要增重的张乾坤每天只能吃着家里穷其所有提供的减肥餐,像长跑运动员一样每天在学校和家庭之间跑一个马拉松,在坚持了一个多学期后,原本像榆树杆样的身板瘦得像水芹菜了,宝贵的学习时间都嘀嗒在了弯弯曲曲的乡道上,学习成绩从入学初的年级旗手变成了期末的队尾。累月的长途奔跑,脚上生了疖子,由于缺医少药,疖子就像发大馍一样肿了起来,渐渐肿得赛似大象的腿,终于不能跑了,而且一不能跑就是一个多月,原本想通过读书走出人形河的梦想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父亲,成天唉声叹气,羸弱的母亲只会偷偷的抹泪。惜才的班主任见张乾坤是个学习的好苗子,给他指了另一条走出人形河之路:从戎。
    初冬,寒风料峭。带兵的副连长家访时,欣赏完张乾坤贴满山墙的奖状,又认真检查了张乾坤已经消肿的脚,用力拍了拍张乾坤和自己眼睛一般高的宽平肩膀,满意的说道:“你这个兵我要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刻苦练习,张乾坤的娘娘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虽然离王凤那样自由变化声线的水准,尚有很大的差距。但是说话声音已经变得浑厚、低沉,连里再没人叫他假丫头了。年终,在全连业务考核评比中,张乾坤是第一个驾驶三轮摩托飞跃断桥的一年兵,5公里武装越野成绩全连第一,因为各项考核指标都是名列前茅,他光荣的当选为年度优秀士兵。当张乾坤将这一好消息告诉王凤并向她表示感谢时,王凤诡谲的说道:”张乾坤,祝贺你拿到了报考军校的通行证。”         张乾坤一愣,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当了侦察兵?”
    王凤骄傲的回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你真名叫什么?”
    “就不告诉你。”王凤矜持道。
    “那我打电话问你战友。”
    “你敢!”王凤急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继而又迅速的降低了十八度,害羞的说道:“就这样她们都经常拿你开我的玩笑了。”
    “那你告诉我。”张乾坤坚持道。
    王凤无奈的说道:“唉,真拿你没办法,我叫王凤,以后叫我小凤好了。”
    一股暖流流进心房,张乾坤亲切的喊道:“小凤好。”
    王凤接着说道:“为了不影响我们复习,以后我们每天通话不超过十分钟好吧?”
    张乾坤想到将要面临的全军统一考试,这可是他唯一一次实现梦想的机会,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扑面而来。他连忙赞同道:“好,那你我来看书,再见。”
    王凤听着耳机里“嘟、嘟”的忙音,小嘴撅得老高,她摘下耳机,重重地扔在桌子上。
    转眼春节就到了。战友们都期盼着看中央台的”春晚“。王凤和张乾坤为了满足各自班里战友的愿望,承包了当晚的全部值班。除夕晚上,张乾坤和王凤一直连着线,说不尽的话。当春晚优美的旋律传到值班室时,王凤高兴地对张乾坤说道“我给你唱首家乡的黄梅戏吧。”说着,王凤就用那百灵鸟般的混声唱道:
    树上的鸟儿飞入千万家,
    郎对花姐对话对到了天涯,呀子依子呀,
    无论我到哪,心儿总牵挂,
    杜鹃开在哪,哪就是我的家。呀子依子呀。
    ......
    唱了一曲又一曲, 在动听的歌声中,迎来了新年的钟声,伴着震天的鞭炮声,张乾坤向王凤送去新年的祝福:“祝小凤新年大吉!”
    王凤也祝福道:“祝你新春梦想成真!”
    “我的梦里都是你。”张乾坤接着王凤的祝福,红了脸说道。   王凤的脸歘的红了,如同鲜红的战旗。许久,才羞涩地说道:“我们互相寄个全班照吧,如果你我都能从照片中认出对方,我探亲时上岛去看你。〞   张乾坤激动的连连答应:“好、好。”
    一连几天的大风暴雨过后,一道彩虹挂在了天边,因雨断航的补给船终于鳴着响亮的汽笛靠上了码头。张乾坤面对十三名清一色绿军装、清一色齐耳短发的靓丽女兵,就像面对着十三个密电码,一头的雾水。张乾坤想到王凤是班长,便自信的对着话筒指认站在C位的清秀女子是王凤。王凤得意的连连摇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可惜我寄的是新兵连时的照片。”接着笑着威胁道:“再给你次机会啊,你可看仔细了,再认不出以后只准叫姐。”
    张乾坤慎重起来,把照片拿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的辨认,直觉告诉他后排的大眼睛女兵似曾相识。
    王凤在电话那头催促道:“认出来了吗!”
    张乾坤望着照片中的大眼睛女兵仿佛也正看着自己微笑,正准备回答,突然,“叮铃铃、叮铃铃......”同时进来了两个电话,张乾坤一边对着王芳说:“稍等。”一边迅速丢下照片,娴熟的双手同时操作,转眼就将两个电话转接完毕。由于转接电话的时候操作太快,动作过大,无意间,张乾坤的袖子将桌子上的照片带到了桌边,照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翻卷着飘到了地上。
    张乾坤接完电话,起身捡起照片,眼尖的张乾坤发现洁白的照片背面有颗绿豆大小的五角星,张乾坤凑到眼前仔细察看,五角星是工整的画上去的,不是随意而为。张乾坤捏住五角星把照片翻转过来,五角星正对着后排大眼睛的女兵。他一阵狂喜,拿照片的手都激动的颤抖起来,他暗暗告诫自己:“冷静、冷静。”
    张乾坤回到座位上,拿出王凤寄来的信,把信封和照片上的墨迹仔细的比对,笔墨一模一样,都是远海的深蓝色。张平又是一阵颤栗,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虔诚的念道:“道祖保佑、道祖保佑。”
    王凤按捺住忐忑的心情,安慰道:“道祖、佛祖、上帝都保佑你。”
    张乾坤语气坚定的说道:“后排左边数起第三个最漂亮的是你。”
    王凤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高兴地说道:“算你猜对了。”
    张乾坤喜形于色:“这是心有灵犀好不好!现在该你了。”
    王凤早已胸有成竹的说道:“我早就认出你了。”说着,就准确地指认出了长着坚毅脸庞的的张乾坤。
    一直以来,张乾坤也弄不明白,王凤是怎么在13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照片中一下子就能精准的认出了自己,他有点相信冥冥之中有神灵了。
    张乾坤听到王凤的正确指认,激动得连早已习惯了的混声说话也忘记了,用那假丫头的真声说道:“我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你的身边。”
    王凤的心跳得像机枪“突突突”的速射,连声音也变了调,问道:“你报考志愿表发下来了吗?”
    张乾坤回道:“拿到了,我正想和你说,我准备报南平高级步兵学校,你呢?”
    “我想好了,我们一起报三医大。”王凤语气坚定的说道。
    张乾坤脑海里浮现出人形河埂上劳作的父母,便有所顾忌的说道:“你是知道的,我高一只上了半学期。”
    “你很聪明,一定行的。”王凤看透了张乾坤的心思,继续教导道:“当军医也是保家卫国。”
    张乾坤想到了孙子的名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便敷衍道:“是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啊,我们都报三医大,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见张乾坤态度有了改变,王凤高兴的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决定。
    “嗯。”张乾坤蚊子哼似的答道。
    王凤以为张乾坤同意了自己的决定,心花怒放,憧憬着自己和张乾坤肩并肩坐在二医大明亮的教室里学习,手拉手徜徉在郁郁葱葱的二医大校园。她对着话筒深深的给了张乾坤一个响吻,说道:“我的小水芹真好。”
    “我昨晚又梦到你了。”张乾坤忘情的说道。
    “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王凤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原来是战友为了让张乾坤好好复习备考,提前来换岗了。
    紧张的考试结束了,王凤兑现了承诺,探亲之际,绕道来看望张乾坤了。       王凤上岛的那天,连队象过节一样,连长特意安排炊事班杀了头猪,当着全连官兵的面表扬张乾坤,为守岛官兵争了光,在全连官兵的振天的拉歌声中,张乾坤和王凤合唱了家乡的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赢得满堂彩。
    晚霞流光溢彩。张乾坤和王凤来到了海边,蔚蓝的大海上,一群海鸟在欢快地飞翔,轻柔的海风唤起洁白的浪花,扑上金色的沙滩,悄悄地拭去两双紧紧相依的脚印;夕阳羞得满脸通红,躲到海平面下去了;黑夜象是接到了命令,迅速将整个世界淹没在黑暗之中。
    七夕前夕,王凤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当她将这一喜讯在电话中告诉张乾坤时,张乾坤惨歪歪的说道:“我没考上三医大。”
    王凤连忙自责道:“怪我太自私了。”随后话题一转:“不过没关系,以你班长和训练标兵的身份转为志愿兵,是没有问题的。我爱你。”
    “我没考上三医大。”张乾坤小声的重复道。
    “你说什么?”王凤惊讶的问道:“你报的高级步校?”
    “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
    “你你你......”王凤气得说不出话来,“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张乾坤见王凤真的生气了,连忙打了过去,一连三次,都被无情的拒绝了。张乾坤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等了一支烟功夫,再打过去,还是被拒绝了,一直到换岗,张乾坤也没有打通王凤的电话。
    度日如年似的熬了一天。熄灯号后,身心疲惫的张乾坤迷迷糊糊睡着了,朦胧中王凤穿着四个兜的新军装笑盈盈的走来,张乾坤忙迎上去,王凤怔怔的看了他一眼,一转身就消失了。张乾坤急忙去追,一下子惊醒了。张乾坤睁开眼,漆黑的四周,只有熟睡的战友轻轻的呼吸声,他没有了睡意,便轻轻穿衣下床,提前上岗了。
    张乾坤拨通了王凤的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女声,瓮声瓮气的,像是隔着一道墙传出来的,用语文明规范:“您好......请问您要哪里?”           张乾坤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切的问道:“请问王凤今天值几点的班?”        话筒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说道:“她已经退出值班了。”
    “我想......”张乾坤欲言又止。
    “您是张乾坤吧?”
    “您是?”张乾坤狐疑的问道。
    “我叫王倩,是王凤的闺蜜。您们的事她都告诉我了。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张乾坤内疚道。
    对方语重心长的说道:“别怪我说您!她是那么的爱您,怕您备考伤了身体,她买营养品寄给您,岛上书不好买,她买好寄给您;熄灯号后,您躲被筒里看书特别废电池,她向父母要钱寄给您,她放弃自己的复习给您讲解难题,恨不得把心都掏给您,唯一的希望就是让您和她报考一个军校。可是您却背着她......”
    张乾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忙解释道:“我有我的苦衷。”
    “这难道就是您阳奉阴违的理由?”
    “我比窦娥还冤!”张乾坤委屈的说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你不知道?”对方质疑道。
    “军人当学岳飞,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张乾坤回道。      话筒里大战前般的寂静,许久才传来:“我有事了,再见。”
    自此,王凤就像风一样消失了。
    接到离队的通知,张乾坤就像是听到了冲锋号,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大舟岛,直奔金陵市。当他顶着酷暑赶到王凤所在的部队时,卫兵告诉他,王凤已经去上军校了,通信连也根本没有叫王倩的女兵。
    张乾坤听完警卫的回答,向卫兵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步流星的向车站走去。
    5年后盛夏的一个早晨,某陆军医院。昨天,刚从西南边陲野战医院转来十几位老山大捷中负伤的重伤员。王凤作为一名主治医生参加每天一次的集体查房,当来到24床时,23床的伤员哀求道:“求求你们一定要治好我们排长的嗓子。他可是大英雄,在146阵地,面对十倍的敌人,他带领我们班13名战友,冒着枪林弹雨,打退了敌人8次自杀式的整连整排的冲锋,歼敌200多人,战斗中,他身上七处受伤,其中有一个弹片切开了他的喉咙,但他坚决不下战场,直到战斗胜利,才被抬下阵地。”
    王凤看了一眼24床的伤员,一脸的憔悴,忧郁的双眼充满希望的看着医生。她惊讶的差点叫出声来。她侧身看了下主管医生手中的病例,没错,伤员的名字一栏,写着就是她念念不忘的人:张乾坤。王凤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摘下了一半的口罩又重新戴了回去,走到门口,侧过半个身子,用桐城话说道:“24床,晚饭后到医生办公室。”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情绪低落的张乾坤,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亮,掀开床单就要下床,脚还没着地又慢慢的躺回了病床,轻轻的按下了呼叫器。
    夕阳如血。张乾坤敲响了王凤办公室的门。
    四目无言相对, 王凤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坐。”
    张乾坤小心翼翼的递上那张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的13人照片。
    王凤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伤感的说道:“差8天就5年了,见面就要还我照片?”说着,从抽屉里也拿出那张泛黄的13人照片。
    张乾坤默默的摇了摇头,笔走游龙:“我去金陵找你 ,卫兵说你们连根本没有叫王倩的。我还写了好几封信到三医大找你。”
    “骗人!”王凤脸上闪出一丝微笑,又若有所思的小声说道:“那我怎么没收到?”
    张乾坤立刻写道:我骗你,就被炮弹炸死。
    王凤嗔怪道:“谁让你发誓了?”王凤递上杯温水,抚摸着血染的照片,慢慢的打开抽屉。
    张乾坤见王凤要收回照片,一把夺了回来,微笑着,将双手围成心的形状,十指一伸一缩的,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送到王凤的手里。
    王凤害羞的轻轻拍了下张乾坤的手,张乾坤顺势紧紧抓住王凤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王凤见挣脱不开,便小声的说道:“好了,这是办公室。”
    张乾坤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王凤示意张乾坤坐下。说道:“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其他6处都恢复的很好,就是声带受伤严重,后天给你做修复手术,成功的话应该能恢复40--50%左右的功能。”        张乾坤听了,连忙写道: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脱下军装。
    “你要想恢复的更好,可以练习腹语试试。”
    张乾坤高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抓住王凤的手,嗓子发出:“唔唔”的声音。
    王凤明白张乾坤的意思,大方的将张乾坤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你感受下我是如何运气发声的。”说着,王凤微微张嘴,用力吸气,一边慢慢的一字一字的用腹语说道:“中-国-军-人。”一边拉着张乾坤的手顺着自己的腹部缓缓的上移,直到鼻子的部位。如此反复几次,张乾坤全神贯注的用心感觉着,生怕漏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环节。
    在王凤的引导下,张乾坤像襁褓中的婴儿一样,用腹语一字一字的说出了含糊不清的“中--国--军--人。”
    一轮圆月挂上了树梢。值班护士来催张乾坤回病房休息了。王凤追出门关心道:“你不要夜里又偷偷在被筒里练习腹语了啊。”
    立秋时节,营教导员一行来看望张乾坤了。张乾坤面对久违的首长和战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首长,我已经完全康复,申请归队。”
    教导员高兴的用拳头捶了锤张乾坤坚实的胸膛:“你是我们的骄傲!今天来是交给你新任务。”说完,便将前线指挥部颁发的一等功证书和金陵装甲兵学院的入学通知书送到了张乾坤手上。两天后,王凤也收到了三医大的研究生录取通知。
    清晨,秋风送爽,又到了开学季。前天,张乾坤在人形河边的家宴上,请王凤吃了纯正的清炒水芹。张乾坤和王凤在亲人们的陪同下,穿过六尺巷,前往车站。王凤父亲拿着相机拍下了这个美好的时刻。

    【审核人: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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