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新华弹花机店
一九四五年的春季来得匆忙。全国人民经历了八年的艰苦抗战,迎来了抗日战争的胜利,脸上喜庆的欢愉还没有消逝,国共两党关系再次破裂。共产党的壮大一直是老蒋的心腹大患,内战阴云一触即发的弥漫着晴朗的天空。
凌溪镇;是因卧龙娱乐平台注册账号怎么注销分支多条溪流因溪而名,特别是有条碧绿茵茵的小溪扭着水蛇般妩媚的腰肢,绕出镇子郊外几十里。在上万亩良田中遛了个弯儿后,冒着氤氲水气,一头扎进卧龙娱乐平台注册账号怎么注销流域。在溪流出口与卧龙娱乐平台注册账号怎么注销的交汇点,有个曲字拐角的地方叫向家码头。沿溪河边街拐出几十米处,有座“观音桥”小石桥横跨溪河,是常德沟通省城到湘西至西南的唯一交通要道。因桥而得名,此处又称为硚港。桥的南头有汽车站,以车站为中轴热闹着两个桥头。饭店酒肆通宵喧哗,商铺店家热情和蔼,茶馆里热烘烘的有唱小曲说书的土著精彩。街市里挑担卖饺饵面的邦声夜深不息,还有叫唤粑粑小吃的等等,兴旺着小镇的一角……拐角的另一端叫下街,从下街顺势往上是中街,是一条宽两米有余,长约三华多里的繁华主街,上街止顶进入郊外。街面全部用长条麻石和青石板铺成。每块条石长为一米,宽约尺许,中间横摆,两边纵放,铺砌镶嵌得平平整整,极尽古朴美观养眼。
某天的下午时分在向家码头,一个年近三十岁的汉子警觉的四处张望后,机警地闪进了一家新华弹花店。老熟人似的和正忙着与客人结帐的老板打着招呼:“呵呵,高老板生意忙呀,恭喜发财呦。”
高老板抬头一见来人,忙把手中的活计交与帐房,兴奋的拉着他的手叫道:“啊嗬,李大哥呐,稀客,稀客,狗日的小鬼子被赶跑了,老百姓开心了哟,谁的家里都想着添置点儿什么东西过个安稳日子呀!这一段哪个商铺里都忙得很哩,市面可热闹得红火呀。”说着俩人热情的拉着手进入内室,随口高叫道:“刘四呀,快给李老板敬茶上烟呐。”
“哎,来嘞!”
李大哥名叫李华,两人谦让着坐下后。随着应答声,就见蹦出个十多岁的小伙计,伶俐的奉上了茶水。那绿莹莹的茶叶,在热气腾腾的杯子里缓缓地沉浮,茶汤碧绿悦目清香阵阵,这样的好叶子老板是轻易不示人的。客人接过茶杯,小伙计双手又捧上旱烟袋。那烟袋近两尺来长,烟袋锅和吸口处包着黄铜皮,因铜皮年代已久,主人平时擦拭打理勤谨,包铜处已是金光灿然映目。待得李老板把那油腻深黄的烟丝按进烟锅,那小子就机灵的敬上火。然后待立一旁看着他吸出“滋儿滋儿”地响声。那烟云好似随着他的深呼吸,到肺部绕了一圈后,再从两个鼻孔里缓缓地吐了出来。红红的烟火头随着两腮的鼓动忽明忽暗,把他那眯着笑意的黑红脸膛,映照得棱角分明,随和的表情里透出坚毅与机警。
客人吞云吐雾一阵后,满满的按上一锅子烟丝,递给了高老板。他温和的拉过小伙计的手,捏捏他的脸蛋,呵呵笑着打趣:“噢,这多日子没见了,你小子又长乖哒呀,越来越机灵了喽,好好干!过两年了师傅给你找个乖媳妇儿。”小伙计羞红了脸腼腆的扭捏着。
高老板捧着旱烟袋,颔首微笑道:“唉,这小子人倒还机灵,就是上不得台面,出息得像个小女人,还不快谢谢李老板的夸赞。”小伙计红着脸轻轻地道:“谢谢李老板。”而后帮师傅敬上烟火后扭身退了下去。高老板望着他的背影丢过一句话:“告诉师娘,说李老板来了,多准备点菜。”
“哦,是个好小子,多磨励一下会有出息的。”李老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夸赞着,高老板会心地笑了。刘四是他的徒弟,刚满十六岁,生得单廋眉清目秀,勤谨灵活乖巧,深得师傅的喜爱。高老板的铺子位于向家码头面朝正街,三间门面的进身,屋后直通溪河,两丈来深的吊脚楼台伸出水面,溪河又与卧龙娱乐平台注册账号怎么注销流通,卧龙娱乐平台注册账号怎么注销对河是塘坝垸产棉区。此处扼过河摆渡往来必经之道,每天人来熙往,河下帆接白云碧水飞舸,高老板占了天时地理人和,车站的繁华、码头的通达,水陆交通出行便利。既搞机械修理机器,又兼营轧花加工,手下有三四个工人忙活着。
沿河吊脚楼下常泊有小鱼舟,载客的乌棚船,还有私家出行的小划子。卧龙娱乐平台注册账号怎么注销河里的鱼虾、肉鲜味美。八仙会的乌龟王八,蛤蟆尽皆齐全。你道那八仙会是些什么人,全是他娘的乞丐叫化子,卖的是上不得台面的邪货。只要楼台上有人朝下呼喝一声,渔船上就会按你的要求,送来养在水仓里活蹦乱跳的鲜鱼。乞丐胳肢窝里夹着根打狗棍,敲着渔鼓筒唱着“王八”大补壮阳的道情。把宰杀得干干净净的乌龟王八,赖着给你送上门来。吊脚楼上的屋主,常与下面水上的船家叫卖唱和,讨价还价的争议着。熟人好友呼应问答嘻笑取闹,一问一答拖曳着长长音韵的打趣,似如对山歌一样有着深远的地方风趣。沿着小巷直通下洲河下,在卧龙娱乐平台注册账号怎么注销河面又是另一番景象。此处有个名为孔家河的码头,一叶小舟千年来联通对河的木塘垸,过往着两岸的客商人往。码头上下湾靠着上朔下行的商船,簰筏,终日人声杂语的欢腾鼎沸着。行船扎簰的吆喝号子声,拖得长长的在水面悠扬飘荡……
高老板为人和蔼人缘极好。来店里弹棉花,修轧机的水陆两地的客人每天络绎不绝。陆路来的人下车拐个弯没多远就到了他店里。水上来的客人更便利,把船拴在吊脚楼下上岸就到他店铺。那时水上交通比较强势,故多由水路出行。有来小镇办事跑熟了的闲人散客,没事儿也爱顺脚来这儿坐坐喝杯热茶。在闹哄哄的粗犷嘻笑怒骂声中开心地调笑着:“唉!四癞子,你想女人么,女人是火,能把男人熔掉嘞。”
“呵呵,女人还是妖哩,那身子比他娘的酒还沉醉罗。”有人学着女人扭着身子捏着腔调接口,在那时世艰难中穷开心。
那叫四癞子的壮汉三十来岁,看那一身破乱邋遢的打扮,就一定是个穷光汉。他嘻嘻地笑着回道:“哼!你别他妈的鼻孔里插香葱装象,就你个那丑八怪似的女人,只怕没上场就得塌板阳痿喽。”
“哈哈,你他妈的小子还真行,几十岁了光棍一条还犯刁哩,只怕连女人的腥骚气都还没闻到吧!”在哈哈声中有人挖苦他。
“呵呵,欺负叫化子没得卵浆呗,你也太小看人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在地上跑么?女人是火也好、酒也好、要受看才有那么点子骚味呢!”
“啊嗬,真他妈的小看你了,还晓得乖丑骚味呀,一定逛窑子困婊子哒的吧!”说话人夸张的打量着他。
然后四处一张望,放低声音调笑道:“你看这儿的老板娘,芳儿怎么样呀?”大家脸上来了兴趣,鼻子眼睛皱成了一堆,笑得贼兮兮的盯着四癞子。
四癞子坏笑着,故做神秘地道:“嘿嘿,那娘们才叫妖子,美酒,要有艳福才修得到哩!在坐的好好修来世吧!”四癞子一语惊人,大家哄笑着。
“哼,你他妈的可别在窑子里惹上花柳病了喽,只恐想修来世都修不到了呃。”
“没法子,有时图快活顾不了那许多,躲过了日本鬼子的炸弹,现在活过来了就叫赚了哩。”大家放肆的哄笑着,镇子里的婊子真他妈的还不少哩!唉,还真别说,有了这些娼妇婆们才热闹哩,地方娱乐也是不可抹煞的经济收益呀。在取笑中都劝告四癞子正经的成个家,但说说容易,以他那条件真要去实施可就不易了……
人们相聚在这儿,用一种放荡的调子,津津乐道的揉合着雅兴与俗趣,常常把裤裆里的东西,与女人身上某个相关部位移到嘴巴里来调笑,天花乱坠的望空捏造,传播些真真假假的信息趣闻,舌子日逼的图嘴巴快活。再就是说些流年吉凶的命运富贵,发财走运背霉的因果报应。把人生的无奈和得失,暄泄在热气腾腾的哄笑里。但说到目前的局势脸上就阴了天,在忧心里无奈的骂一顿娘,然后和生意已毕的熟人,一同下到拴船的吊脚楼下,抬头瞭一眼天色,解开船缆,怀着刚才发泄后的余兴与愤懑,哼唱着:小妹妹唱歌,郎呀,郎呀……随着舵橹的“欸乃”声漂荡而去。(2960)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