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
时光荏苒,一晃就是腊月二十几头,新年来临。在纳溪沙嘴滨江路凝望滚滚东流的江水,那年春节的情景反复在脑际浮现。
春节法定假3天,加两头星期六、星期天共7天,年年如此。光远、倩倩他们在重庆上班,正月初五六要走。春节说是7天,可他们来1天,去1天,剩余还有5天,也是忙忙碌碌的。倩倩那年放假早一些,二十七晚上就回来了,光远要晚两天才能驱车回家。
我之所以要提前请一天假,不是因为买年货、打扫卫生,对于我来说做这些事请假实在没有必要,更不是为了睡瞌睡,我长期养成了有规律的生活,不习惯睡懒觉。我是为了去看望岳母,在后家团年。春节到后家走人户,看老辈每年我也做到了,但在后家团年吃年饭,感觉却不一样,因为88岁的老人,非常希望看到子女及其下辈团聚在自己家里热热闹闹的。不是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吗?父母不图儿女回家做多大贡献,图的是平平安安、团团圆圆。唱出了老年人盼望儿女回家的迫切心愿。
天气比较好,气温10度左右。9点半,我们从桥南出发,一会上了高速路。车比较多,一闪而过。经验告诉我,虽然灰白的云层笼罩上空,看不见太阳,但也不会下雨。大约行车1小时,我们来到目的地——小鲁山。
坝子里摆好了擦洗干净的方木桌,筲箕里躺着刚洗净的良姜叶。水珠从筲箕底滴在石坝子里,滩湿了一小块。罗玲拴上围腰,挽起袖子,好像即将要做大事一般。俊民从锅里抱起一个大木甑,跨过门槛,朝坝子走来。他将甑子放在方桌上笑说,娃儿些,吃臼米(糯米)饭喽。当右手揭起甑盖的一刹那,一团热气腾空而起,香味扑面而来,闻到好舒服哟。
白净的臼米饭倒在桌上仿佛雪一般,罗玲用筷子将臼米饭散开,顿时桌上轻烟袅袅,糯香扑鼻。要吃臼米饭的快来哦,稍后就吃不到哈,她捏一团放进嘴里,笑呵呵地望着坝子里的人说。后又舀了一碗搁到长凳上,让大家吃。
韩瑞端出一小钵蒸化了的水糖倒在臼米饭上,黏糊糊、黄金绀色的,纯正的香味飘溢,令人嘴馋。罗玲将水糖在臼米饭上抹匀,然后双手揉起来,使之渗透、融合。约半个小时,方桌上已经板结成一块,不再冒烟,冷却了。罗玲操起刀,切成三五寸长、一寸左右宽的方条状,然后在桌上拍拍,使之更方正。中午时分,大约100个半成品裸体黄粑便整齐地排列在木桌和盆子里。
我一直喜欢开放的地方,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偶尔喝茶,也要临江露天而坐。要吃中午饭了,我建议桌子摆在坝子里吃,他们都一致同意。简单吃了,罗玲撸起袖子干起来,只见她将一张良姜叶摊在桌上,再把半成品黄粑搁在叶上面,几折合,最后用粽叶子捆好,不到1分钟,一个规矩、均匀的黄粑就包好了。
晚上要吃年饭,下午锅没有空的,蒸黄粑只有晚上了。
是的,在川南农村,过时过节或是家里有稍大的事都会祭祀,但内容不完全相同,吃年饭自然要祭祀,内容也要多一些。下午4点半,俊民开始祭祀活动,猪栏菩萨、老天爷、天堂里的老辈、灶神菩萨这些是必须祭的,每祭一道都要烧香烧纸钱,虔诚地说些感谢、求保佑的话。祭最后一道时,噼噼啪啪的鞭炮骤然响起,浓浓的烟雾夹杂着硝香袭来,丰盛的年饭味立马就要尝到了。
吃了年饭已是6点过,我们便风尘仆仆原路返回,幺幺8点前要洗浴呢。
除夕
在我半百的人生中,过年只有一次是在纳溪过的,其余都是在我土生土长的老家。
我在合面政府工作10多年,过年当然要回老家。合面距我老家不到8里路,走路40多分钟就到了。每到年关来临,我自然要早早地买些父母喜欢的东西带回家,红包更不能例外。后来我在外地(合面以外)工作,一晃又是10多年了。今年总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在忙碌的工作中,年关悄然而至,让我感到唐突,似乎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腊月三十上午9点多,我们行驶在高速路上。路上的车并不多,比平时还少,我想可能是要回来的前几天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他们在外辛苦劳顿,回家了也该好好休息,或是在家杀鸡宰鸭准备年饭。上班族今天才放假,他们今天在家肯定忙得不亦乐乎,况且长期滚动的车轮也该停止归位了。超负荷承载车辆的公路也应该养精蓄锐啊。
我要到后家拿昨天包好蒸熟的黄粑,所以需在渠坝下高速。倩倩喜吃她妈做的黄粑,昨天罗玲去后家做好了,不然今年过年是不会做的。今天我回老家,绕一趟进去带黄粑,虽多走几公路,也非常乐意,心头就像水糖糯米融合制作的黄耙,香喷喷甜咪咪的。
我的老家坐落在一个小山顶上,左右是山坡,前后是田土。朱镕基任总理时,退耕还林,老家周围的土地也种上了竹子,早已成林,与山连在一起,真是茂林修竹、郁郁葱葱的景致。
今年过年,我们五姊妹会齐了,三兄弟两口子腊月十几头就从福建回来,另四个常年在泸州。当下,超过半数以上的人长年在外打工,兄弟姊妹往往三五几年也不能团聚。看着四世同堂,热热闹闹地团圆过年,老辈的心情该有多兴奋,来之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