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爱夜的。爱夜的黑暗,爱夜的寂静,爱夜的凄清。
小镇的夜,不及大都市一般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但是,也已经算不上黑暗、算不上寂静,更不必说凄清了。
我趴在窗台上,透过高楼间的缝隙,仰望夜空。我发现,夜空不是黑的,而是墨蓝的,而且,还蓝得有点浓稠,浓稠得有点腻。
看看马路边的灯,那光,有点儿昏暗。灯光下,灯柱直僵僵地立着,行道树也是呆呆地愣着,花坛上的花草,相互倚靠着。它们一动不动,这一切,像是凝固了,也仿佛是,死了。唯一能感觉到一点儿生息的,就是不远处那踩着轮子的铁屋子在飞奔,偶尔传来一两声呻吟一般的尖叫。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可我并不知道夜确切到底有多深。
啪——周围所有的灯全灭了,楼下那成天成日惨叫的抽水机也断气了。皆大欢喜,停电了。我也终于闻到了夜的味道。黑暗的味道,寂静的味道,凄清的味道。这样的感觉,仿佛我已经被黑夜所吞噬,被消化了。宛如我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我已经成为黑夜的一部分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世界,铺上了一层白纱,又好像笼罩在银白色的烟雾之中。
对,是月儿的足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月儿了。这流动的细腻,这飘渺的温柔,还有这淡淡的凄婉——久违了。
我极力寻找月儿的踪影,终无所获。倒是意外地发现了天际有一个闪动的光斑。也许是有个美人儿打着灯笼在徜徉吧。徜徉在什么地方呢?兴许是牛奶路,也有可能是银河边。我真是希望她能下来,下来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儿。
窗前的风铃,响了一下——叮。一丝微风,抚过我的嘴唇,滑过耳际,这触觉,如同伊人的亲吻一般美妙。
传说月里有广寒宫,内有玉树,是盘古的睫毛所化。不管怎么样,这实在是个唯美的传说。着实令我神往。我向往广寒宫的黑暗,寂静,还有,凄清。
我,是爱着夜的,我也一直向往夜,就如同向往恋人的怀抱一样真诚、热切。
夜,也许其本身并不值得我深爱,而我深爱的,也恰恰只是属于夜的事物而已。比如,黑暗,寂静,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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