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概四点钟,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兴致,竟跑到烈士陵园去。
到了烈士陵园的巨碑下,我先给革命先烈鞠了个躬,然后径直找凉亭去。
空旷的一个陵园,环顾四周,只是偶尔见到零星的几个人在徜徉。
我独坐在凉亭里,虽说自己是比较喜欢清静的,但是今日的光景,也有些清静过头了,以至于我不免觉得有几分凄清。
我靠在石椅上,闭上双目,敞开手臂,任残阳的余晖披在身上,静静地流淌。像丝绸,很柔。像纱衣,很轻。
“啾啾啾——”鸟鸣。我已经很久没听到鸟的鸣叫声了,一阵欣喜不禁涌上心头。“扑”的一声,只见左边的树顶上窜出一只鸟儿来。大概是鸟妈妈在唤她回家吧,现在的天,很快就暗了。
一阵风儿悄悄地从身上跨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凝视着远处的天,湛蓝。几抹烟雾,给这巨大的蓝布上了磨砂效果。真想剪下一块来做披风。
“哎——等等我!”我转过身,看到两个五六岁(也许更小)的小女孩儿向我这边奔来,她们跑过来便围着凉亭追逐嬉戏。
我也一样很久没听到这样纯真的笑声了。长久以来,看过太多的尔虞我诈,看过太多的暗箭伤人,看过太多的争斗叛变,自己也经历了不少,总觉得众人所谓的笑,只是单纯地对脸部肌肉进行挤弄拉扯而已。
“姐姐——姐姐”,那个稍小的孩子停住了脚步,“我的鞋带松掉了”。那个稍大的孩子也停住了脚步,她挽了一下袖口,像个小大人,走到那个稍小的孩子跟前,蹲了下去。只见她一脸认真,可摆弄了好一阵子,携带依然没有系上。她的脸上有了几许怒意,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她坐了下去,大概是腿酸了吧,稍小的孩子也坐了下去。又是好一阵子,依旧没有绑上。稍大的孩子的神情已经只剩下沮丧了,她挠挠脖子,又拨弄了一下小辫子,斜着脑袋。
“咳——咳咳”,我站了起来,她们俩抬头看着我,由于向阳的的缘故,她们把小手挡在眼前,嘴角上扬。
我走了过去,“需要帮忙吗?”
俩小女孩儿同时从地上站了起来,都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上前蹲下,不一会儿,那已经被青草汁点缀过的白鞋带便成了一只花蝴蝶,另一边的鞋带我也给她松了重新系上。
我刚起身要离去,那稍大的小女孩儿拉了拉我的衣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放在我的手上,双眼眯成一条线,嘴巴弯成一个小月亮。那个稍小的孩子轻声说了声“谢谢叔叔”,双手后背,低着头,时不时地偷偷看我。呵,真是两个可爱的小姑娘。
谢过她们送我巧克力,我便毫无目的地逛了好些时间,直到天黑。
“谢谢叔叔”这句稚嫩的话语,在我心底里回荡了良久——也就十七周岁的我,什么时候成了“叔叔”了?
不禁感叹“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我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头也不回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责任编辑:雨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