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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作者 奇书【字数:7341】

第45章 万字 1983万字 1983 更新时间:2019-05-05 10:26:54

第45章万字 1983万字 1983

“哎奶奶,早的呀。”

白何转身,亲家正笑呵呵的站在身后:“瞧彤彤偎着爷爷的样子,知道是自己的亲爷爷啦?偎起不下来了呀?”老伴儿多远就笑着接嘴。

“还不全靠阿婆阿公平时多教呢,香爸好了吗?”

香妈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要满三个月啦,可以下床散散步了呀,托亲家福,这段时间带着彤彤,要不,伤筋动骨100天,哪能行呀?”

一面逗着小外孙女儿:“来,乖乖,阿婆抱抱。”

又摸摸小外孙女儿前额:“好像好点了呀,昨晚烧到38度同,吓得我和妙香直哆嗦的呀。”彤彤呢,居然偎在白何怀里直摇头,二老太太一齐大笑。

“那亲家,38度算不算上发烧哦?”

老伴儿有些担心,抚抚彤彤额头上的小纸条:“这样降烧行不行哦?”香妈就把自个儿嘴巴一瘪:“亲家呀,生理情况下,体温在一昼夜间呈现一定的周期性波动:在凌晨2点至清晨6点时体温是最低的,下午1点至6点达最高,但体温在一天内波动幅度不应超过1度,否则被认为是不正常的。这么说吧,”

她有些不快,瞧瞧老伴儿。

“一般家庭婴儿发烧,有三种测法。直肠测法:36.9~37.9; 2、口腔测法:36.6~37.6; 3、腋窝测法:36.0~37.4。 你的体温都在36度以上,属正常范围内。可是我们彤彤只有20个月呀,能烧到38度就可以的呀。奶奶今天记得多给她喝水,喝水降温最好的呀。”

“好的,多喝水多喝水。”

老伴儿一面笑,一面在亲家的协同下,给小可爱喂早饭,还相互倾诉:“这就怪了,我天天弄饭换尿不湿的,可这小家伙,就要她阿公抱抱,我家妙香小时候可不这样的呀。”

“是的是的呀,我也这样呢,一带就陪着她玩儿,可她偏偏就要她爷爷抱抱。亲家呵,你说现在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呀?”

笑笑和和,很快就把彤彤的早饭喂完了。

二老太都很满意,拍着手说:“吃了这么一大碗稀饭,半个小面包,够了够了,再吃就成个小胖女啦。”然后,一个收拾,一个给彤彤穿衣换鞋。

收拾,本是白何的事儿。

可现在只要亲家一来,白何就自动避开,溜到洗手间,抓起平板看网易新闻。当然,这是老伴儿的命令。上星期三早上,白驹刚走,老俩口便忙开了。

一个打扫清洁,一个哄着喂彤彤早饭。

打扫清洁的范围,除了彤彤吃饭时洒的一地,还包括大小屋子。小屋好办,白驹虽然从不迭被盖,汗臭衣服鞋袜到处乱扔,可基本无大妨。

难办的是大屋。

妙香和彤彤睡在大屋,那才叫个乱,乱倒还好办,反正都是收拾,一会儿就会归档整洁的。问题是,女孩儿到底和男子不同。

结果,当公公的白何。

不是从空调被中拖出只乳罩,就是从枕头下翻出件粉色内衣……白何感到问题有点严重,就给老伴儿提议,以后大屋不收拾了,免得云云。

当婆婆的皱眉考虑再三。

指令老头儿继续收拾,如果翻腾出什么男人不宜的玩意儿,就装没看见,最好是迅雷不及掩耳还回原地方云云。周三早上呢,也活该白何倒霉。

儿子一离开,老俩口便各施其责。

小屋迅速收拾好后,白何就窜到了大屋。正在忙忙碌碌的老俩口,哪里注意到,亲家己蹑手蹑脚的进了门,正悄无声息站在房门阴影中,不动声色的瞅着呢。

前车可鉴,历历在目。

堆枕头,迭被子时,白何格外小心,还好,除了一只粉色乳罩,再别无的“男人不宜玩意儿”。白何同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熟练度,准确度和责任心,把乳罩重新塞进枕下。

塞了你就塞了,赶快离开呗!

可白何习惯性的在枕头上按按,感觉有异,这硬邦邦的是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彤彤的玩具小人啊?这玩具小人,一共有七个。

从喜洋洋灰太狼到一休哥阿童木。

一样高,一样趣,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是白驹在网上秒杀抢购的,据说,如果在儿童玩具店买,不贵,一共700大洋,平均投100块一个。

可就因为是玩具小人,彤彤格外喜欢。

一玩一扔,经常是找得大家昏天黑地,晕头转向。所以,白何就慎重的又掀开了枕头,嘻嘻,不是什么玩具小人,却是几枝扁平状的乳色小纸筒。

白何从没见过,自然不知这是什么新玩具?

便好奇的随手拿起来,抽出一支,夹在自己指缝间玩耍。嘻,好玩呢,一抵就缩了进去,一放又松了出来。一抵一放仍不觉过瘾,又撕开一只含在嘴里,咝咝咝的吹着玩儿。

不防,一声尖叫骤然响起。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新玩具。白何抬头瞧,老伴儿气得满面发紫,直瞪瞪的瞪着自己;稍后站着的香妈,捂着自己嘴巴,惊愕的瞅着自己……

可怜的白何,仍不知怎么回事?

呆头呆脑的反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事后才知道,白何从枕头下翻出,并含在自己嘴巴吹着玩儿的新玩具,是妇女用品。

自觉晦气的白何,当即飞跑到洗手间。

抠开了自己的嗓子眼儿,哇哇哇的干沤了老半天……不过,这次老伴儿倒没怪罪老头儿,不知者不为罪嘛!这也算是曾为老师的明事理吧。

可老伴儿却从此作了新决定。

收拾范围改变,不管大屋了,而且,只要亲家一出现,白何就以方便借口,避到洗手间等着,免得节外生枝,又弄出些难堪而尴尬的事情来。

看会儿网易新闻,直到听老伴儿在叫。

“出来,走!”白何才晃晃悠悠的出来抱上彤彤,下了楼。一出明丰苑大门口,老俩口便直往欧尚跑。刚穿过欧尚平街层,老伴儿的手机响了,是万字 1983。

“陈老师呀,我们到了的呀。”

“我们正在路上,五分钟后到,稍等。”

退休老师回答,一面对老头儿挤挤眼睛:“快一点,等会儿呢你要配合,懂吗?配合,并不是你只要带好彤彤就行。”“要得要得,行嘛。”

老实说,白何对此并不太热情。

他觉得,解决铁架床才是根本,装神弄鬼除了出点气,于事无补。进电梯后,但见老伴儿掏出一小瓶碘酒,迅速往自己的胳膊肘儿,膝盖,额角上洒洒。

然后,又往老头儿同样部位洒洒。

顿时,电梯里充满了刺鼻的碘酒味儿。这时,彤彤在叫:“奶奶,开开!”白何看看,伸出手指头一点键盘,电梯才开始慢慢上升。

到了七楼,电梯停下打开。

白何抱着彤彤跨出,但见二女一男,正严肃的站在租赁房前。听到走动声,三人回头,为首的高胖妇女对老伴儿点头:“陈老师,早。”

老伴儿虎着脸,没搭理。

挤上前去开了门,径直引向大屋,白何则抱着彤彤,在客厅踱来踱去的等着。老伴儿虽然没介绍,白何估计这三位就是万字 1983,可万字 1983只能有一个。

从三人面相关系上看,好像是姐妹和姐夫?

果然,大屋吵了起来。白何抱着彤彤飞快的冲了进去。老伴儿正和稍矮的胖女人争论着,很显然,那个稍矮胖的中年女人,不是早有准备的退休老师的对手。

面对一片狼藉,只能故作矜持的昂着脑袋。

一双眼睛在庞大的镜片后面,骨碌碌的转动着,闪烁着……白何迅速的惦量着对手,高大的胖女人和精瘦的中年男,就站在一边看着,不插嘴也不表态。

因此白何暗地估计。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对方也不会有太大动作。一是上海人习惯于君子动口不动手,二呢,自己带着小外孙女儿,谅对方看在孩子面子,也不太敢乱来。

于是,白何一面听着老伴儿和对方干架。

一面斜睨着双方,逗着彤彤。没想到,那瘦高个中年男居然蹭了过来,抚抚彤彤的黑头发,柔声问:“小姑娘好漂亮哦,几岁了呀?”

彤彤看看他,竟然清晰的回答。

“三岁。”其实,彤彤刚满21个月,回答三岁,是香妈平时有意无意教的结果。按照苏北的地方习俗,将孩子的实际年龄说大,标致着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成长,是一种吉兆。

“噢,三岁了呀,小姑娘真乖呀!”

中年男拈着彤彤的一只小手,继续逗着她。

“叫什么名字呀?告诉伯伯行不行的呀?”可彤彤却卡了壳,因为,还没人告诉她,她叫什么名字呢?“你前额上贴着张纸条干什么呀?好玩儿的呀?”

“喝水!”

老伴儿没头没脑的对白何吼一嗓子。白何就抱着彤彤到客厅喂水。中年男挪挪脚步,似乎想跟出来。这时,胖中年女恼怒的哼哼,中年男又立即退了回去。

这一举动,让白何对他有了感。

从二人形象上,胖中年女几乎和他一样高,脸上满是白何熟悉的那种,对其老公有着支配权话语权的骄横和霸气。

而那中年男呢,内敛忍耐,郁闷寡欢。

眉宇间,有几道深深的皱褶,这也是白何熟悉的那种,在强势老婆的淫威下,弱者男惯有的醒目标致。中年男一开口,白何就会心一笑。

那声音又尖又薄,飘浮不定。

就像就像,对了,就像那个太监说话,听着就令人感到滑稽,不幸和好笑。因此,白何更坚信真要动起手来,这中年男不是自己对手。

“我说了,我就这个价呀。”

那个与老伴儿对垒的矮胖中年女,摊开了自己双手:“在阿拉上海,3100能租到我这样的房子,都算不错了呀。这么一大间房子,每月才3000块租金,没多大意思的呀。 ”

“可你喊价也只喊到3200,降了你100正常得很嘛,有你这样租房子的吗?”

老伴儿唾沫横飞,拍着自己手背:“巴心不得最好什么也没得,赚尽钱,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证,你自己看看?”掏出手机晃晃,先对自个儿洒了碘酒的部位,嚓嚓嚓!

然后,又对着白何嚓嚓嚓。

再对着对方嚓嚓嚓:“你总不希望我把照片都放在网上,为你免费宣传吧?太欺侮人了,我和老头子受伤后一夜没睡,等会儿还要到医院看病,所有的费用,找你报帐的呀。”

一面扭头瞅瞅老头儿,白何就大声插嘴到。

“相由心生!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姐妹和姐夫;一看就明白,你姐姐和姐夫是讲道理的,就你对人无情刻薄,典型的上海阿拉。我可警告你了,不管你上海还是内地,普天下租房都有行规,即便是最简易的租房,你也得有基本的生活设备设施。如果没有,你就是恶意隐瞒,违法交易,要付法律责任的。”

对方不服气,先推推。

自己滑到鼻梁上的眼镜,不满地瞅瞅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姐姐姐夫,然后争辩到:“可陈老师,是自己签了字的的呀!”“她不懂租赁!”

白何直截了当。

“租客在不懂的前提下,被你哄着签了字,你就是恶意骗租。这一条,刑法上可有明文规定的。顺便告诉你,我大半辈子搞的就是租赁接洽会谈工作。”

头一昂,嘎然而止。

说实在的,白何的话,漏洞百出,逻辑推理有问题。可他一下猜出了三人的关系,先就在气势上占了先,然后,又聪明而有意地把三人分开。

这就让原先也曾准备发难的高胖中年女,转变了态度。

“陈老师,这老师是?”“我老头子!”退休老师,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骄傲过,满面春风,温柔敦厚:“我老公,网上有名的网络写手。”

白何本来就文质彬彬,佩戴着黑杆秀白眼镜。

却又双臂上的肱二头肌,高高鼓起,有一种即文雅又壮实的威风,这惹得三人朝他看了又看。白何的插话,也及时的点醒了老伴儿。

介绍完毕,她把胖中年女的衣角一拉。

“你跟我再去看看你们的热水器和冰箱,你自己说,我在电话中给你提过多少次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走!”

三人便乖乖的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厨房。

白何抱着彤彤,站在厨房门,冷冷的瞅着。他判断这姐妹三人的关系,应该不算太好,特别是那清瘦男,他早注意到此君对此并不太热情,勉为其难,溢于表面。

如此,一直困窘着老俩口的三件烦心事(床,热水器和冰箱),起码会得到解决一二件。

事实上,白何并没有打逛语。未从公司减薪留职之前,身为开发办副主任的他,一直在开发办公室负责合同的洽谈,拟定和继签等商务事项。

虽然距离现今己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可基本的知识还在,要说这类事儿真还骗不了他。即然如此,可老俩口跨越五千里,到上海租房带小孙女儿,这么一件大事情,怎么会由对合同完全是外行的退休老师操办呢?

这全部缘由。

是因为退休老师的一向强势与自信。老伴儿提前三个月赶到上海,其主要目的,就是看房租房。租房的条件很简单,物优价廉,离儿子近。

表面上看,就八个字。

实际里却千回百转,千奇百怪。虽然老俩口对此也有心理准备,白何还把自己对租房的意贝和审查合同,查看现房的配套等,写在纸上,郑重交给先走的老伴儿,以备她用。

可现在看来,想像与实际,完全脱了节。

老伴儿到了上海后,面临着即要带孩子,还得外出跑租房之二难,对租赁房查看不足,匆忙有余,也情在理中。

并且,大概白何写给她的那张纸条,早己被她弄掉或完全忘记了。

因此,胸中无数,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也可以理解。白何来后,对此并没责怪,反而或相劝,或闭口不谈,或者把她对此的注意力,巧妙转移。

白何认为,再怎么样也只是租赁房。

不可能像在自己家里随心所欲。而且,只租一年,届时一走了之算啦,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在他的带动下,原本对此充满愤怒的老伴儿,也逐渐变得平静,有点随遇而安了。

如果不是因为昨晚这铁架突然坍塌,也许就将就着过啦。

现在,那么,即然把万字 1983喊来了,那当然对不起,得表态后再离开。哗啦啦!哗啦啦!扑扑扑!扑扑扑!热水器出水不热,始终开不高,就停在“37”字眼儿上。

而热水器上的商标注明,这是NORITZ能率牌·12升。

燃气热水器十大品牌,知名(著名)电热水器品牌,始于1951年日本,全球产销量最大的燃气热水器品牌之一。

“你也亲眼看到了,如果热源水器的商标没假,就一定是机器出了问题,”

老伴儿尖锐的逼问对方:“对吧?商标不会是你们自己贴上去的吧?”矮胖中年女脱口而出:“当然不是我们自己贴的的呀,那样不是犯罪的呀?”

“那好,我要求马上修理,不然,冬天我们怎么洗用?”

矮胖中年女,只得点点头:“再看这裂缝?你把自己的手指头伸进去试试。”老伴儿一把扯掉了封堵的双面及时贴,毫不客气的去抓对方的手。矮胖中年女一闪,躲开了。

三人瞅着那手指头宽的漏缝,无语。

没想到,白何对他有好感的精瘦男,突然冒出一句:“这样堵着不是很好的呀?我们87年买来,就这样一直堵着用的呀。”

轰!老俩口不约而同,都愤怒的叫了起来。

“好意思?87年的冰箱,现在还敢用?25年了,国家规定的电冰箱使用期,也就8年,你们这是故意想触死人犯罪呀?我们马上报警。”

老伴儿得理不饶人,掏出了手机。

这时,只见那一直没吭声的胖高个中年女,往前一扑,按住了她:“陈老师,先别报,听我说句行不行呀?”白何对老伴儿点头。

“行!说吧。”

“简单,就一个字儿,修!床,热水器和冰箱,我们马上修。”

看来,胖个儿姐姐才是真正的万字 1983,她一开口,其它二人就闭嘴缄默:“床,今天之内修好,其他二顶,一星期之内了呀。”

老伴儿点头,并免费奉送给一个马屁。

“上次你没出面,可我知道他俩作不了主。”指指妹妹和姐夫:“到底是万字 1983,懂道理,谢了。”结果,胖姐姐连连摇手。

“陈老师,说错了说错了,房子不是我的,而是我哥哥的。他现在日本,委托我们替他出租管理的呀。”“喝水!”

老伴儿又对白何吼一嗓子,白何就又抱着彤骸,屁颠颠的喂凉白开。

那边厢,精瘦中年男早掏出了手机,在联系修理商,咕嘟咕噜的说着上海话,让老俩口听得似懂非懂。解决了问题,皆大欢喜,送三人出门时,老俩口还与他们握手告别。

白何把彤彤递给老伴儿,特地双手拉着精瘦中年男。

“年轻人,你没我年龄大吧?”对方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我是67年的,还算年轻人的呀。老师傅,请多指教。”

“谈不上,就一句话,军中无戏言!”

精瘦中年男一楞,还没回过神,胖姐姐说话了:“放心!我说了办,就办的呀。”“可是,”鬼精的老伴儿心领神会,抱着小孙女儿挤上来,故意瞅着矮胖妹妹:“我有点担心,”

气得对方面色涨红,灰溜溜的丌自先走掉了……

门一关上,老伴儿就把彤彤往半空一举,欢呼起来:“胜利罗,全修好了罗,奶奶我真高兴啊!乖,来,亲奶奶一下。”

小可爱就撅起小嘴唇,凑近奶奶脸腮,啵!很响就是一口。

白驹也高兴的凑上去:“还有爷爷呀,爷爷今天立功受奖呀!”可不待小可爱的嘴唇凑近,老伴儿就嗔怪地把老头儿推开了。

“我说过,男女有别,你又忘记了?怎么总是记不住?”

白何从老太太的的嗔怪中,领会了另一种责怪,就高兴的涎着脸孔问:“今晚,怎么说?”“怎么说?屋里说呗。”没想到,老伴儿清醒着呢:“有饭有菜的,昨天才给你打了10斤烧酒,柜子里还有易拉罐啤酒,不可能跑到欧尚花冤枉钱的呀。”

白何只好灰溜溜的耸耸肩,钻进了洗手间。

欧尚超市三楼,喜洋洋儿童乐园对面,就是七八家各式小餐厅。要说上海滩呢,的确海派气息浓郁,创意点子多多,巧立名目,花团锦簇,听着就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你听听吧。

糯米果果!你吃呀吃!跑!捞还是牢!我肥我骄傲……可怜喜欢咬文嚼字,字斟句酌的退休教师和网络写手,为此一直烦恼了足足大半年(在白何是三个月)。

才在不久前破解,得了清晰明白的答案。

那是在一连带了小孙女儿五天后的周六,一早醒来的白何,感到从没有过的自由轻松,双手枕在自个儿头下,仰卧着看了一会儿对面公租房的风景。

忽然心血来潮,翻腾一圈儿。

对着同样阳光灿烂的大屋里叫道:“哎提个建议,行不行啊?”老伴儿先是惬意的长叹着气。这种不间断的听似极其痛苦,虚弱无力呻吟般的长叹气,可有来历。

它是对佛陀发生极大兴趣的老伴儿,据说是从某本佛书上学来的。

“长”,是领悟到了佛陀大慈大悲的救世苦心;“叹”,是看透了烟雨红尘之生死悲喜;而这“气”呢,则是养浩然正气,极天地大观,延年益寿,善始善终云云……

事实上,这很可疑。

它常让不信佛的白何想起,那些香火摇曳,光头怂怂,诵经连连的金碧辉煌后面,高高在上,俯瞰芸芸众生,不食人间烟火的阴郁与诡异。

然后,才回答到。

“行了,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今中午就去欧尚看看吧。”白何差点儿欢呼起来,这于节约成癖的老太太,是多么不容易的决定啊!

可是,老伴儿紧跟着又搭上了一句。

“自己带易拉罐,那餐厅的瓶装啤酒,最便宜也有5元。”“好吧。”这附议,白何能接收。于是,老俩口照例和平时不带彤彤时一样,任太阳晒着自己屁股。

任床上(地板上)越来越热,任肚皮越来越咕咕叫唤。

一个拿着平板斜靠在大床上,玩呀玩的,乐此不疲;一个捧着小收音机,尽情听着上海新闻……不经意间,就快12点啦。

实在饿得不行的老太太,这才放下平板,边叫边爬了起来。

虽然饿功比老伴儿强上百倍,白何却也早就心猿意马,心浮气燥,老想着那些花团锦簇名儿后面,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哩,于是也爬了起来。

老俩口洗漱完毕,收拾停当,乐呵呵的往欧尚赶去。

一路上,太阳光柔柔的,行人都美美的,甚至连那看习惯了的水泥支马路,也似乎铺上赏眼的油化路面,脚踩上去,不硬不软,没灰没尘,清爽极啦。

上海,你好!

虽然我觉得你什么都好。

可我不带小孙女儿时,觉得你最好!瞧这天蓝的,瞧这风轻的,瞧这路平的,什么都比内地好呵!唉内地那疙瘩,我居然生活了大半辈子?真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呀!

想着感叹着,白何跟着老伴儿就到了欧尚三楼……

得!个多钟头后,老俩口才十分委屈地,在“我肥我骄傲”里面,坐了下来。你道咋的?原来,老俩口一圈儿逛荡下来,机关尽破,迷底平淡。

糯米果果——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小甜品。

浅浅几口就完的小平碗,敢卖28,还因为是新顾客,店家特地给打了个八折。

你吃呀吃——经典的麻辣烫,外面平均5元的菜串,10元的小肉串,这儿敢翻一倍卖。

跑——真正的烧烤,再说直白形象点,内地常见的烤肉串。大约店名是套的“烤”之韵音吧。

捞还是牢——上海滩遍地开花的“澳门豆捞”,原汤原味,原盘原碟,一切照旧,只是换了个吓人的噱头店名。

我肥我骄傲——唉上帝,饶恕我吧。

真是不敢看,不忍看,不想看啊!那笑盈盈的女服务生端上的,不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烧白”么?白何挥动筷子,小心谨慎的拈起一块。

肥腻腻的,晃悠悠的。

有点像在上海滩,闻名遐迩的大肉面上的那肥肉块儿,可下面却实实在在地,铺着油油的咸菜。再拈一块,仍然肥腻腻的,,晃悠悠的。

好像赚得脑满肠肥的店家,随意打的个肥饱嗝。

又拈一块,还是肥腻腻的,晃悠悠的,犹如如某个不法房地产开发商,诡谲且让人厌恶的肥脸腮帮子……所以,每当老头儿又想在外下馆子。

退休老师就毫不犹豫的搬出了前车可鉴。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干净利落地打消了白何的非份之想。钻出洗手间后,就到了小孙女儿严格的中餐时间了。然而,一向挺乖巧的小孙女儿,今中午却不听话了。

不但哭哭啼啼闹着要饼干,而且指名点姓的要“那种熊熊”饼干。

白何配合着老太太,手忙脚乱忙活了半天,藏在立柜中的二盒进口饼干,也全部拿了出来,并且全部倒出来由她选,可没用。

小孙女儿仍哭哭啼啼的,要“那种熊熊”饼干。

直到这时,一向精明的老太太才发现不对。瞅瞅小孙女儿额前飘动的降温贴,她疑惑的一把夺过白何手里的饼干盒,哗啦啦全部倒出拨开。

三种动物形态中的一种,带点黑圈儿的熊熊,全部不翼而飞。

瞧着老太太洞悉一切嘲讽的眼神,白何还想狡赖,可想想这实在无趣儿,只得乖乖的承认:“我吃了。”

原来,努力保持着每天只吃二顿的白何,有时到了夜半三更饿得心慌。

实在忍不住时,就抠盒里的饼干吃几块充饥。

要说,他也多了个心眼儿,知道小孙女儿每次吃饭前,闹着要的。便留心到彤彤专拈小狗小猫吃,不太喜欢熊熊。

于是乎,这厮就专拈熊熊饼干充饥。

不知不觉间,就吃光了熊熊饼干。可没想到,小孙女儿今天,竟然指名点姓的要熊熊饼干,鸣呼,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啊!

可怜才立了大功,还没受奖的老头儿。

立马被气急败坏的老太太,骂了个狗血淋头,五佛升天。未了,命其马上下楼买熊熊饼干,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不回,不准回。

并且声称,晚上还要把这事儿。

毫无保留和添油加醋的,给儿子媳妇告状云云。窝着一肚子火的白何,顾不上咕嘟咕噜,赶紧下楼。白何平时饿了张口,跟在老伴儿屁股后打沿边窜。

他哪能知道?在何地买得到熊熊饼干啊?

下楼出得电梯,还没跑出明月坊,碰到人就问:“请问,在哪儿买得到熊熊饼干?”可问题又来了。白何的川普本来就惨不忍听,这一急一出汗,口干舌燥,越发说得难听。

结果,他越问越着急。

被问者越听越莫明其妙,真是急死人了。好在这时,来了个大救星,就是那个常凭窗梳妆的六旬老太太,一口悦耳的吴侬软语,先把白何安抚下来。

“大爷,别急别急,你是问在哪儿能买到有熊熊卡通的饼干,对不对呀?”

“对对!就是那种熊熊饼干,哦,还是进口的呢。”

白何喜出望外,差点儿抓住对方双手:“你也住在明月坊?”老太太平和的笑笑,指指带键盘的小铁门:“出门向左,那家24小时便利店有卖。如果不行,欧尚超市也有卖。只是欧尚缴费得排队,麻烦一点的呀。大爷,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的呀,我常背着你们大楼梳头,有时瞟见你一个人仰躺在小屋里,直楞楞的望我,蛮有意思的呀。”

白何这才恍然大悟,说声谢谢就跑掉了。

老头儿边跑边思忖,幸亏只是望着你,我还以为你一直是背着,根本不知道哟。结果,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老太太怎么这样精明哇?

难道上海老太太都这样?这太可怕了!

以后得注意一些,收敛一点,形象和口碑要紧哦。果然,在出门转弯几十米的街角24小时便利店,白何看到了自己需要的熊熊饼干。

于是掏钱买下,拿起就跑。

引得那售货姑娘,在后面连声叫到:“大爷,补你的钱,钱,你不要的呀?”白何复跑回,接过又跑。那售货姑娘在他后面,对同事莞尔微笑呢。

“一准是被老太太吵啦!我爸被我妈吵了后,常这样来去匆匆,丢三落四的呀。”

回到租赁房,正在奶奶怀里撒娇哭闹的小孙女儿,这才破涕为笑,瞧着爷爷一把抠掉铁盖,哗啦啦的倒出了全部动物饼干,双手就在饼干堆里拨找。

准确无误把所有的熊熊饼干,全部找了出来。

而且居然分知道成二堆,指着这堆说:“宝宝的。”再指着那堆说:“喜洋洋的。”奶奶在一边凑着趣儿:“好好,喜洋洋和彤彤都有的,现在记住了,宝宝的名字叫彤彤,白彤彤。来跟奶奶念,白彤彤。”

小可爱笑着,有板有眼的跟念。

“宝宝叫彤彤,拍彤彤。”老伴儿忙对白何使着眼色,于是,趁着小孙女儿注意力集中时,白何鬼鬼祟祟,轻脚轻手的把她抱上了儿童餐椅。

然后是系扣带,饭巾,端饭舀汤,好一歇忙活。

老伴儿则一面逗着小孙女儿,一面开始喂饭:“乖啊,不是拍彤彤,是白彤彤。”“不是拍彤彤,是白彤彤。”彤彤机械地重复着。

吓得老伴儿白白脸,马上转了话茬儿。

并恨恨地对身前身后忙着的老头儿,埋怨到:“你为什么姓白,不姓黑?拍和白在语文中读音不一样,婴儿哪能分得清?真是添乱呀。”

白何啼笑皆非,只好不予理睬。

下午四点半,彤彤刚醒,万字 1983叫的修理商也到了。其实,昨晚上白何就看得清楚,四颗螺栓帽,大约从上一个租客起,就都没拧紧,又谁都没发现。

结果,天长日久。

重力让螺帽反向旋转,到最后全部旋掉,铁架没了固定,当然就垮塌下来了。事实上,只要自己马上将螺栓把铁架固定好,用力旋上螺帽就行。

可自己不能动,得逼着让万字 1983出面,好一起解决后二个问题。

不到十分钟,铁架拧好,架上席梦思,再铺上麦席,床就重新好了。送走修理师傅后,白何就抱起了彤彤,可老伴儿却一下倒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好一歇。

高兴的感叹到。

“床啊床!女人一生就盼着有张好床!我的床又回来了哦。”

瞅得白何在一旁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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