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教师节来到了,按捺不住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在心头。
我们村比较大,设有一所小学校。我的小学、初中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参加工作后,每次回到村里,几乎都要去小
说起来与这位老师在校期间并没有产生多少情感。感情的事是在以后建立的。
记得那是我参加工作两三个月以后,第一次回到村里的家,闲着无事,约来同村的要好同学到学校去转转看看。我的家离学校不远。
进了校门,左右两边是教职员工的宿舍和办公的地方,正对校门是一条校园土道,两边种着许多月季花,柏树绿荫成行;背对校门的是村里盖得大戏台,围着戏台东西两边分出两条通道至学校后院,这里既是学校操场,也是村里戏台场院,每逢村里二月十五“风神庙”古会,大戏就在这里开场,可说是村里的 文化中心所在地;操场的西边有两排平房,靠南一排是两个教室,靠北两间是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我们信步来到教室里,在自己曾经坐过的位子坐一坐,感到无比亲切,嘴里和同学叨叨着语文老师怎么的,数学老师咋的,许多往事流溢出来,释放自己,涤荡此刻的心境。
“走,去李老师哪儿。”同学说。
“那个李老师?”我问道。
“就是李起家呀。”
“喔,就是缺支手的李老师?”
“就是”。
来到学校还没有见着一个老师和熟人。因为放暑假了,学校里没有什么人,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这一说满高兴地“走,看看去”。
同学带我径直奔到李老师的宿舍,凑巧,李老师还在,一见面,李老师就认出我了,“你是老大,还是老二?”因为我和三哥是一对双胞胎,一般人经常会搞错,所以他才这样问。
我说:“是老二,叫跃会。你不记得了?你还用手指弹过我的脑袋呢。”听我一说,李老师哈哈大笑。李老师经常用手指弹那些调皮的学生,手劲可大啦,他的惩罚专对男学生。他没有当过我的班主任,那是偶尔一次,我记得很清楚。在与李老师闲谈中,我发现他很是幽默风趣,一点没有老师的架子。学校、村里的事,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我问过去的同学情况,他都一一答复,满足了我丝丝情念,很是惬意。
打那以后,回到村里,一有时间我就去他那里聊天。渐渐的我与他师生关系变为挚友,无话不谈,我也改口称他李哥。有时我们聊得很晚,有一次竟聊了一个整夜,
那是又一个暑假天,他留校看护校园。宿舍前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梧桐树,我俩一张凉席,一个竹帘,就地铺在梧桐树下,仰望天空,透过枝叶的缝隙看星星,海阔天空,论古谈今,兴致勃勃谈写作,谈创作计划……。这个时候,仿佛蚊蝇也赶来凑热闹,扑来扑去,不知打死了多少蚊子,也没有挡住我们的谈论兴致。后来我俩合作写了篇学生中发生的故事,投到《小学生拼音报》,报社编辑还给编成连环画形式发表,我们很受鼓舞。
李老师是一个残疾人,他的左手在意外事故中失去,村里照顾他,在学校里当了一名民办教员,大约干了近20年吧,才转为公办教员。李老师身体偏廋,不知啥时候戴上了眼睛,越显得文质彬彬。他左手一年四季老插在裤兜里,站在讲台上,手在黑板上疾书,字写的很漂亮,形态别有一番风度。我从没见过他安上假肢的手,有好多次话到嘴边终没有吐出口,总觉得那一看会刺伤到他不堪回首的往事。李老师虽说是个民办教员,但他勤奋努力,脑子灵活聪慧,在教师岗位上却也干得轰轰烈烈。他脾性耿直,见解独到,有一股与世俗、丑恶不共戴天的斗志。他的文笔不错,经常代笔给人写状子、上访信件等,村里人送他一个外号“告状专家”,不管这是褒义,还是贬义,他仍一如既往去做想做的事,干应该干的事。他不懈的工作努力,得到上级的肯定,派到别的学校任校长,乐此不疲地干着“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的崇高事业。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值他大刀阔斧,实现拳拳之心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魔夺去了生命,英年早逝,令人扼腕痛惜。那天,我们几位同学给敬爱的李老师送去花圈,我提笔郑重的写上“学生敬挽”几个大字,而后深深的沉口气:我们只能做完这件事,鞠躬送你一程!此刻,哀乐响起,湮灭了他那朗朗的笑声,风趣幽默的表情。可近可亲的仪态将化作永恒的记忆。
值此节日到来,我深情的向你问好:老师,你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