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看到这里,基本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了。于是缓步上前来沉声喝道:“你们这群人,也算是吃着官家饭,怎地如此不成体统?当街如此,跟强盗何异?”
闹腾着的众衙役闻言纷纷转过头来,衙役老陈看着林觉衣着整洁,不似寻常之人,脱口而出的一句脏话吐了半截咽了回去。
“哪里来的狗……你是什么人?我们这是办公事,你跑来多嘴什么?想要妨害我们办公务么?”
林觉冷声道:“你们便是这么办公务的?方大人和严大人变法颁布的常平新法和募役法都是为了百姓着想的,是为解救百姓于苦难之中。你们倒好,打着新法的旗号在这里明抢,你们便不亏心么?”
“哎呦,哪里来的狗东西,还头头是道的。公家的事情你也来多嘴?你以为知道方大人和严大人的名头我们便怕了?这一家欠了常平仓贷银的利息和免役钱,我们是奉知府大人之命追缴入库。你跑来管什么闲事?想惹事么?”衙役老王在旁喝道。
林觉转头瞪着他,老王心里莫名有些发怵,但岂肯退缩。
“你骂我什么?”林觉冷声道。
“骂你怎地?就骂你狗东……”
“啪!”一声脆响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衙役老王捂着痛彻心扉的嘴巴,指缝里鲜血汩汩。
“你……你他娘的敢打人。兄弟们,给我拿下,往死里打。”老王嘴巴里喷血大声叫道。
一群衙役们纷纷冲了上来,林觉凝立不动,厉声大喝道:“我看你们谁敢?信不信我叫你们全部丢了差事,问你们的罪。今日我要看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众衙役为其气势所摄,倒是犹豫起来。衙役老王大骂道:“还不给我上,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被人一句话便唬住了么?这人殴打公差,咱们是为官府办事的,怕他怎地?”
众衙役闻言觉得有理,又叫嚣上前。林虎从车座下抄起一根铁棍冲了过来。车内小郡主大声吩咐车旁随行之人赶紧去王府叫人,场面闹得一片混乱。
突然间一名围观百姓叫出了声:“这不是……林家三房的那位高中状元的公子林觉么?不是说在京城为官,怎地回杭州来了?”
“……”一干衙役都愣在原地,林觉虽然离开杭州一年多,但他的名字在杭州可是家喻户晓。杭州百年来第一个状元郎,谁不为之骄傲。更遑论还是梁王府的快婿,杭州城还流传着他夺花魁打海匪的美名。这些衙役虽未谋面,但早已闻名。
林状元岂是能惹的人,今日居然碰到他了,这还如何动手?找死不成?
衙役老陈立刻陪了笑脸上前来拱手道:“当真是林状元?”
林觉冷哼一声道:“是谁不重要,你们这些人做的这是些什么勾当?”
衙役老陈忙躬身道:“林状元,这怪不得我们,上头催得紧。这户人家拿了银子不给利息,上头要追查,我们也没法子。只能搬东西抓人抵债了。我等有眼无珠,不知林状元在此,多有得罪。老王,还不来给林状元陪个不是。你呀你,哎,真是作死哦。”
衙役老王捂着血糊糊的嘴巴昏头昏脑的上前来要行礼,林觉冷声喝道:“你这狗东西,平日便是这么对待百姓的?当今圣上提倡德行礼治,你们这些人倒好,败坏朝廷的名声一个比一个厉害。今日倘若不是我,是不是要被你们这些人打死当场了?”
衙役老王闻言不善,双腿发软噗通跪地磕头,一干衙役们也纷纷跪下磕头自责。林觉叹了口气,心知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得这些人,他们也只是下边做事的人,上头的政策如此,他们也没办法。只是这些家伙太过凶横,狗仗人势罢了。
“罢了,都起来吧,瞧瞧你们这些人,欺软怕硬的嘴脸着人作呕。”林觉骂道。
“是是是,我等立刻便走,免得引起林状元不适。林状元大人大量,千万莫要生气。”衙役老陈忙道。
林觉皱眉道:“东西不搬了?人不抓了?”
“不了不了,不敢不敢。”众衙役忙道。
林觉道:“那你们回去如何交代?”
衙役们面面相觑,老陈叹息道:“还能如何?让知府大人责骂便是,这事儿我们也是干不下去了,回家种地的好。哎,种地也是不好种。”
林觉叹了口气,转头对攥着铁棍子的林虎道:“拿银子,替他们交了利钱和免役钱。给他们交差。”
林虎咂嘴道:“叔,这等事咱们管不起,又不是这一家。”
林觉瞪眼道:“管不起也要管,见一个管一个。废什么话?”
林虎吐吐舌头不敢再说,掏了银子上前询问那户人家欠了多少银子,当下给了七两银子给衙役们,心中不忿之际嘴巴里不干不净的一顿骂,众衙役也不敢作声。得了银子后林觉一摆手,一群人连滚带爬的逃了。
林觉转身走向马车,那户夫妇如在梦中,惊愕半晌磕头如捣蒜的道谢时,林觉已经上了马车走得很远了。
马车里,林觉面色凝重。小郡主伸出柔软的手掌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夫君不必为这些事生气,你生气也是没法子啊,我爹爹也生气,但连他都无法阻止,夫君生气也是没用的。”
林觉轻拍郭采薇的手背,叹道:“薇儿,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照这么搞下去,怕是要出大事的。”
郭采薇皱眉道:“能出什么大事呢?”
林觉轻声道:“大周百年升平,甚少出现过现在这样的时候。国库空虚,边境不平。朝廷又推出变法之策,虽用意是好的,但这执行之中明显太多弊端。重病猛药,要么痊愈要么毒死,这太冒险了。看看下边这些人,行事猛如虎狼,全然不顾百姓生死。这样下去,必将生乱。莫看这天下太平,人心倘若思变,朝廷倘若不给百姓活路,恐生大乱啊。”
郭采薇愕然道:“有这么严重?你可莫要吓我。”
林觉咂嘴摇头道:“但愿我是杞人忧天,当年大宋朝……这个……情形不容乐观啊。”
林觉差点说漏了嘴,冒出了大宋朝这个词来,好在小郡主没有听清楚,并没有细问哪里有个大宋朝。
“照夫君这么说,情形倒真是有些危急。那为何朝廷还要强推这新法呢?不能徐徐图之么?”郭采薇皱眉问道。
林觉张了张嘴,忽然再叹一声道:“算了,不说这些事了,说多了闹心。我可不想你跟着烦心。总之,我们或许得做些准备了。”
……
林觉夫妇进入王府后宅的时候,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正在廊下的春光里跟手下几名幕僚下围棋。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一条大龙被困,正在冲不出活不成之时,急的满头大汗,看着对面那幕宾捻着山羊胡子洋洋得意的模样,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差点便掀翻了棋盘,踹他两脚。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身为王爷,他要表现的礼贤下士,可不能仗势欺人。
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抓了一把棋子在手里,正打算投子认输的时候,忽然看到垂门口林觉牵着挺着大肚子的郭采薇的手走了进来,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爹爹,瞧瞧谁来了?”郭采薇笑道。
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心中一阵高兴,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对这个女婿还是很喜欢的。虽然看着他拽拽的样子有些来气,但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女婿除了出身之外,各方面还是出类拔萃的。
“你们怎么来了?哎,扰我下棋了。明翁,今日这局棋是下不成了,这样,棋盘保留,明日再下如何?”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笑着对对面那幕僚道。
那被称为明翁的幕僚岂敢说不是,心里满不是滋味的。明明是对方已经无子可下,只能认输了,现在倒成了没下完的不胜不败之局了。
“王爷说哪里话来,东床快婿到了,理应翁婿叙话,老朽等告退,告退。”明翁和几名幕僚拱手行礼,快步退下。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得意的将手中棋子洒在棋盘上,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林觉笑眯眯的上前行礼。
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回杭州么。你可真够心大的,薇儿身怀六甲,你却在京城逍遥,也不早来看望。有你这么当丈夫的么?”
郭采薇嗔道:“爹爹,夫君今日上午刚到,便来见你,你见面便是训斥作甚?”
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哼了一声不说话,林觉恭恭敬敬的奉上一只锦盒道:“岳父大人不要生气,确实是小婿的不是。但那也是公务的耽搁了。这是两对长白山百年野山参,是小婿特地托人在长白山买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哦了一声,看着那锦盒中之物,果然是两对人参。又大又长,须发浓密,似成人形。一看就是珍贵无比之物。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名贵补品吃过无数,但是却也没见过百年长白山野山参,而且是这么大个头的。这两对人参怎么也得有个万把两银子吧。
“什么时候这么奢侈了?买这么贵重之物带来作甚?你发财了?”天富娱乐彩票平台怎么样啊淡淡说了一声,歪了歪头,身旁管事上前收了。
“岳父大人什么贵重之物没见过?小婿可想不出来。只是小婿孝敬岳父大人的一点心意,说贵重倒也没怎么贵重,重要的是岳父大人吃了能延年益寿老当益壮,小婿便满足了。”林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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