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的很奇妙,也真的很无奈。刚刚还在身边,还跟你嬉戏的人,如今环视狭小空间的周围,只剩一片寂静的空气在沉默中发酵。看看桌上散落的零食,书本,分开的拖鞋,两张并排了椅子,不愿去整理,我不想抹去你留在这里的痕迹,即使这个痕迹早晚是被抹掉。
想念在离开之后。
才开始分离,我就已经开始想念了。在脑海中一遍遍复刻我们共同走过的路,我们遗落在黑夜下的欢声笑语,我们在月下手挽手分享的笑话,我们在服装店指手画脚,在路边滑倒时抓住你手臂的那刻安稳。手挽手,夜风清凉。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漫游,闻着小摊上远远传来的烧烤香味。还有那始终追随着我们的那轮孤寂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我想今晚的明月应该也是清明依旧,只是月影之下只剩我孤清的身影和模糊的影子。或许今夜的明月也为你的离去缺了一块。圆满之后必定变得不那么圆满。这一切的一切,还有那段我们曾经共同扶持走过的青春,“当时只道是寻常”。看多了,听过了各种的诠释,也只带着朦胧的理解。纳兰的词在此刻才深深地在我的心上留下属于我自己的诠释。
我总说,距离可以产生美,但是距离太远让曾经那般熟悉的人会变得陌生。所以当我遇到老友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忙碌着,聒噪着,回忆着。我不想让巨大的沉寂和尴尬横亘在你我之间。所以我总是用回忆来打开你我之间共同的记忆,那么过往的美好回忆,或者尴尬都是我们重逢时刻的开场。对于过去我总是记忆深刻,我也总愿意在过去那片记忆的深海里潜游。即使你早已忘却,即使你觉得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我总想一个连回忆都没有人是可悲的,因为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抹掉的了自己过去存在的那点点空间。我想对于两个像个万里的老友,他们唯一珍藏和珍惜便是那段共同拥有的回忆。如果他们连共同的回忆都没有,那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那他们跟两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有什么区别。情感是可以隔断的吗?如果说可以,那么回忆是你可以任意忘掉却永恒存在的。所以我愿意用我更多的时间去创造更多的共同的回忆,即使是各自独自的也好。
我没有去火车站送你,我想即使我自认为是理性的人,但我仍不愿经历这种分离的场面。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个人带着自己的行李走向各自的未来。我不愿意看到前一刻我们还十指相扣,下一秒只剩手上的余温。看着你被人潮推进着,离我越来越远而我却只能在原地伪装微笑着挥挥手,轻道一声珍重,不管隔着人声的嘈杂能不能传到你耳边。铁凝小说中写道:“太多的嘈杂阻碍了人的真实情感。”即使如此,而我却怕自己在陌生的人群中追随着你的背影肆无顾忌地泪流满面。然后在人群中再也看不到你的时候独自转身,擦掉眼泪走向与你背道而驰的路程。张爱玲说,执子之手是最残忍的,因为牵完之后必须放开。
我想或许吧。但我绝对不认同觉得牵手之后必须放开就宁愿从一开始就不曾牵手。我想能在牵手的时候为什么要想到放开了?能在共同走过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让孤单封锁自己呢?人生的路途有太多的岔路口,我们只是在各自的旅途中分开旅行。
我们都太忙,忙着怎么忙着。我们都太闲,闲得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忙着。而我却愿意在忙着,闲着的时刻分出小小的自己用来片刻想念。
我愿意用我的方式来想念。在离开之后的寂静中,用小小的沉默让自己想念,用反复的回忆让自己想念,用感性的文字让自己想念。一切的想念在离开之后。
(责任编辑:雨祺)